
第11章 嗯
林冲刚被打入大牢,那些收了钱的狱卒便摩拳擦掌,打算按高衙内的吩咐,先给他来个三十杖的下马威。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之时,张教头及时赶到,将他们拦了下来。
手下留情的方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给的银子比高衙内给的更多罢了。
这年头,有钱不挣不是傻子吗?
即便日后被高衙内的人发现,他们也只需满脸堆笑,佯装糊涂地说“哎呀忘了忘了”,然后再补上那三十杖即可。
林冲满心羞愧,始终不敢抬头直视岳父的眼睛,低声说道:“谢过岳父。”
“念在你平日里对我女儿疼爱有加,我就再来帮你这最后一次,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张教头低声说道,看着他这副窝囊模样,心里就来气,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从现在起,你我翁婿关系已断。即便日后你能活着,也别再来纠缠我女儿。你这般懦弱,只会让她再次陷入险境,重蹈覆辙。”
“岳...我...”
林冲望着岳父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他缓缓转过身,带动着手上的扣手铁链,发出“锵锵”的声响。
那声音仿佛一把把沉重的枷锁,紧紧扣在他的心脏上。
“废物!”
大吼过来,只剩沉默。
..........
当夜。
高太尉府中,某一富皇卧房。
高坎宛如一具死尸,一动不动地躺了半日。
下午时,前御医前来把脉诊断。
一番查看后,他好似找到了病症根源,随即开始着手医治。
又是针灸,又是敷药,可一番折腾下来,却毫无效果。
无奈之下,御医只好开了一张针对“阳事不举”的药方,而后无奈地摇头离去。
行医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淫却不举’这怪病。
怎弄都没反应,跟死了一般,最怪的是患病者的身体一切正常,这可太邪门了。
“完了...完了...”
高坎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好似永远都不会厌烦。
连前御医都束手无策,这无疑证明他的病已难以治愈。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沉迷房事的老手,这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被判了死刑。
回想昨夜,还大战两位良妇,是何等威风。
可仅仅过了一天,就落到如今这般“没鸟用”的悲惨境地。
换做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高太尉站在门外,眉头紧锁,来回踱步,时不时唉声叹气。
一旁站着的陆谦与富安,大气都不敢出。
断了一臂的陆谦眼珠子突然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上前禀报。
“高太尉,公子这怪病,恐怕并非纵欲过度所致,倒像是中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招。”
“速速说来听听!”
“小人与林冲自幼便是发小,小时候就见他喜好研读毒经,还常常摆弄毒草毒花。高衙内此番变故,说不定是遭了他的毒手。”
“毒?”
高太尉停下脚步,原本就愁云密布的脸,此刻皱纹更深了几分。
他想了片刻觉得有理,大手一挥,吼道:“马上带人去他家搜查,一旦发现藏有毒物,立刻回来禀报!”
他正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无从发泄,不管是真是假,必须找个地方泻火。
陆谦眼神闪出一抹恨色,终于可以报这断手之仇了。
他立即带走三名护卫,火速赶去林冲家中。
找到最好,没找到的话,那就只能去药铺搞几味毒药,当新鲜证据。
一路借风,不到半柱香就赶到。
陆谦毫不客气,一脚踹开大门,只见大厅里坐着疲惫不堪的父女俩。
“给我搜!一块砖都别发过!”
本就气血不足的陆谦,情绪一激动,便连连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暗沉。
也没闲着,一边在大厅里四处搜寻,一边恶语相向,对林娘子肆意辱骂。
什么‘爱慕虚荣’‘善面蛇心’‘城府极深’等等,一股脑儿地从他嘴里冒出来。
林娘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抓着父亲的大手,生怕父亲一时冲动,暴起伤人。
“陆虞侯,发现有一地下暗室。”一名护卫高声喊道。
“好好好!”
陆谦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迅速夺过护卫手中的火把,走到地下室,大步跨下台阶。
转了一圈后,发现这里不过是个存放粮食的储室。
他不甘心,一番打砸过后,却连一点带毒的东西都没找到。
然而却传出‘喜讯’。
“果然有毒药!相公好毒,怪不得其妻蛇蝎心肠。”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林娘子耳边。
林娘子顿时慌了神,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韩先生早已清理干干净净,为何这小人还会发现?
张教头轻轻拍了拍女儿颤抖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贸然出声。
陆谦大步走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狠说。
“怪不得高衙内会得怪病,原来是中了林冲的毒。你们当时急于撇清关系,就是怕被牵连。张教头啊张教头,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苟且之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张教头冷笑一声:“先把证据拿出来。”
“你当我傻?我刚拿出来,恐怕就被你毁了。”
陆谦一脸轻蔑,双手一甩衣袖,带着手下回府复命。
片刻。
躲在后巷的韩安,提起李师师跃进后院,听完张教头的讲述,沉思良久,决定提前实施计划。
“韩先生,我官人是否会出事?”
“大嫂莫要害怕,不会有意外的。张教头赶紧去找腾府尹,将此事汇报给他。他本就对高太尉过度操控开封府一事颇有意见。”
忽然。
韩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伸手拦住张教头,原本平淡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凝重,不忍一说。
“张教头忘了跟女道别。”
此话一出,张教头瞬间被点醒,与女的二十年幕幕快速在他脑海闪过。
随后五味杂陈看着一头雾水的女儿,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轻嗯一声,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千般不舍,凝于一字。
林娘子甚是奇怪父亲这异常举动,仿佛像有事瞒着自己,担忧一问。
“韩先生,可是看出我父有何不妥?”
“大嫂多心了。”
韩安起身,从后巷搬回女尸放入屋中。
林娘子见状,心头更是不安,胆怯又问:“韩先生不是说明晚才烧吗?”
“事出突发,得提前一日,林娘子你且准备准备。”
“好的韩先生。”
林娘子回首看向紧闭的大门,莫名其妙感到急躁,却说不出缘由何处。
那感觉跟小时候那次一样。
父亲说好的申时回来,却迟了整整一个时辰,还好带回了糖果,不然得哭好久呢。
..........
大牢。
半睡半醒的林冲被阵阵脚步声吸引,抬头一望竟是断手陆谦。
“此乃罪诏,犯人林冲因用毒谋害官员,罚脊杖二十,额刻金印,刺配沧州充军,隔日启程。”
陆谦单手紧握拳头,看向林冲,眼中满是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本以为买来的毒草能坐实林冲的罪名,让他落个抄斩的下场。
没想到开封府腾府尹不满高太尉多时,就从轻发落。
甚好自己机灵,主动向高太尉提出带人前去截杀林冲。
这厮,必须得亲手砍下,方能解心头大恨。
“用毒?”
林冲听到这个罪名,始料未及,心中充满疑惑。
不应该是袭官罪名吗?
陆谦冷哼一声,嘲笑道:“没错,高衙内如今不举不抬,就是被你下毒害的。”
林冲又一愣。
不举不抬?莫非是中了断子绝孙之毒?
但我并未给高小儿下毒...
对了,之前韩先生说借毒一用,难不成是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