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外国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黄正福回老家,为了办理村里分配的口粮。分得八十斤谷子和两百斤地瓜米,然后办理了托运手续。
今天,刘大勇接到正福的电话,要他开车到火车站接他回单位。
刘大勇是单位工作用的摩托车,黄正福坐在三轮摩托车的后面,一手扶着行李,一手抓着车上的栏杆,说道:“火车太挤了!我几乎全程站着到了站。”
“是啊,现在是九点,我十点还有个老乡也要到站,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再……”
刘大勇话音未完,只见车到了一个急转弯处,对面突然射过来一道强光,大勇一紧张,右手一缩,车把就猛向右一拐。只听“哎呀”一声,车后的正福被甩了出去,人滚到了左边的路旁。这时,对面的车从他身边疾驶而过,差点没压到。
大勇赶忙停下车,上前一看,正福躺在路边,身上抽搐着,没能说话。他用手电筒一照,这下糟了:头正好砸在路边的大石板上,鲜X直流!
正福几乎不会动了,大勇连忙把他抱起,可那正福高头大马的,实在太重。大勇凭着身强力壮,使劲扛起正福,直往车上搬。
可能大勇心太急,动作太大,正福的X突然喷了大勇一脸。糟了!这下正福伤可重吶!
正福在医院急救室输X抢救,已经五天了还未醒来。
刘宝妹哭着说“求上帝保佑!只要他能活着,我做牛做马伺候他都甘愿!”
自然,宝妹是天主教的,银铃也是。
一天早晨,正福终于醒来,全家人都很高兴,要准备做面锦旗送给医师刘主任。
刘主任说:“不要送,他的情况很复杂,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因为正福的脑壳破了,要进一步手术。就是补好脑壳,还会留下后遗症。
正在读高中的大女儿萍萍听了,大哭起来了。
正福终于出院了,还可以自己走路,吃饭和睡觉还算正常。只是讲话比以前小声了点。性子却比以前急多了。当然是没法干重体力活了。
他的神经有一根指挥不了右腿,所以他需要右手撑着一根拐棍,这样走起路来就平稳一些了。
不能干重活,单位领导就照顾他看看澡堂子。天天下午四点准时开门,让刚下班的工人,带着汗身提着臭衣进入澡堂。
可是澡堂规定不能在里面洗衣服,因为会浪费热水。但很多人不自觉,仍偷偷地在澡堂洗衣。正福知道了很生气,他拄着拐杖到澡堂里检查,可那些狡猾的人,早就看到他一拐一杖地进来,马上停止了洗衣。但有一个动作慢些,还是被他抓到了。
“规定不能洗,你却要偷洗,赶快给我出去!”正福吼着,接着要拖他出去。
“我还没洗完,你让我光溜溜出去?”这是陈金喜的声音。
“谁叫你这样!”正福很生气地说。
“你缺德!拐子!”陈金喜咬牙切齿地说。
“你TM的!”正福举起拐杖往金喜身上打去,金喜身子一闪,上身躲开了,可一条腿没躲开,被正福打个正着。
陈金喜光着肉嘟嘟的身体,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手还摸着受伤的腿,大叫:“S拐子!你是神经病!”
打人的第二天,领导就没再让他看澡堂了。
这两年,正福的精神时好时怀,神经时清楚时不清楚。
有一天,银铃的大儿子阿兵和宝妹的二儿子东东吵架,阿兵踢怀了正福家的凳子。
正福知道后,冲到标瑞家,他手里拿着一米多长钢筋做成的衣钩,指着标瑞叫道:“你不管孩子,我来管!”说着就要找人。可阿兵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我会去打他,以后不敢欺负东东了!”本来孩子吵架大人不能这样干,但标瑞知道正福受伤后脾气变坏,没他办法,只好说要管自己的孩子。但正福气并没消,也由于下意识地觉得标瑞老实好欺负,就拿他出气。
“他把我的家具搞坏了!”边说着,边举起衣钩往厨房的碗柜一阵乱敲,接着又把小小的两层木制碗柜勾倒了!柜子里的磁碗哗啦啦摔了一地,破了不少。
大家都在说正福头脑不清楚,宝妹知道后,心里很难受:正福被人讲,现在我们全家都被人看不起。
大家又都说儿子东东很坏,在单位里人家都管他叫“坏孩子”,还有人在背地里说:“正福神经病,孩子也变态,那家人完蛋了!”
宝妹的堂哥在众国,他来信叫她去众国,以后慢慢地也把孩子们带出来,脱离这个苦海。
银铃对宝妹说:“你终于有了盼头,能去众国,以后都把孩儿子们也带出去。”
宝妹红着眼对银铃说:“我那老公有公家罩着,可孩子们没工作,一时可苦了!也不知道啥时能出去?也不知道出去后会怎样?”擦着泪,接着又说:“你叫标瑞帮忙,求领导继续给我孩子安排个零时工干干,省的他们没事干,到处胡闹。”
“好的,我会叫标瑞好好去反映一下。”银铃又说:
这时,标瑞下班回来,看到他们说:“我听说众国好挣钱,有了钱,什么都不怕了!也不怕人家小看我们!”
银铃说道:“出去后,想点办法早点把孩子们带出去就好!也算是番客啦!”
“呵呵,托你的吉言!”宝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又用手被擦了擦眼角的泪。
到了众国纽约,宝妹回了一封信给银铃:
亲爱的银铃妹妹:
那天和你们分手告别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飞往众国的飞机。
当我从香港转机后,在直飞众国的飞机上,望着下面茫茫的大海,机上的朋友告诉我,现在是在太平洋的上空,往东飞十几个钟头才会到达众国的东岸。
我望着隔着片片白云下面那一望无边的海洋,心情一阵阵酸楚: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到那从来不曾到过的地方。我的前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我会不会从苦海逃出来到达天堂?还是又跳进另一个地狱里?
我是不是将永远永远地离开我的丈夫,离开我的孩子,而孤身一人在外漂泊?
不过,我又想起堂哥的话,堂哥说,如果你到了众国,或许会改变你的家庭你的人生,只要努力,可能就离美好的生活很近很近!我似乎相信堂哥的话了!想想就心情澎湃起来:我真的去往天堂之路!去往幸福的彼岸!去往解救丈夫解救孩子逃出苦海之路吗?
我终于到了众国,受到堂哥堂嫂的真诚接待,还帮我安排了住处,虽然是个地下室,可是地下室不完全在地下,有一半在地表面,是个空气不错的房间。
我暂时还在堂哥的店里上班,在他的后厨干活。因为我是来旅游的。六个月后到期,还要想办法留下。如何留下,就看堂哥的安排了。
看来我到众国是对的,我们应该会慢慢好起来。
姐姐宝妹字一九九四年春节前
不久,宝妹打了越洋电话,电话是打到正福的单位值班室,值班的人叫了银铃来接电话。
“国外来电话,赶快去接!”值班的人是标瑞的老乡,他疾步冲到标瑞家,刚好银铃卖完鸭毛回来做饭。银铃冲到值班室,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