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二)入门
长老一拿起玉简，里面就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师父！有，有人……沟通了……万山图！”
“什么？”二长老微微皱眉。
“就在那块石板上面……看得很清楚……”
玉简那头还没说完，二长老就像风一样飞了出去。
剩下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接玉简通讯没有避着他们，他们很清楚“万山图”的含金量……
制此“万山图”之人名韩玉明，道号天启子，师从青云山天机老祖。千年前他一柄神枪破魔瘴，打开通往「渊」内第一路，从此扬名四海，惊动上仙界。彼时他才一百多岁，是世所罕见的修炼奇才，不过三百年后，他便得道飞升。而修炼者中上千年仍未登仙的大有人在。除一手好枪法以外，他还精通阵法、符咒、空间术，青云山测灵的石板便是他打造而成的。
在打造石板的时候，韩玉明不仅设计了最基础的测灵阵，还将自己从前所作的几个水墨画阵刻印进石板里，触发它们需要强大的天赋原力支撑。其中“万山图”是最为特殊的一幅，它蕴藏天地浩然之气，博大深厚，轻易不被触发。虽然韩玉明已经飞升，但他的师兄师弟们可都替他记着呢！
有人触发万山图，这可不简单！
——
沙砾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重新把手放回石板上，但是这次石板纹丝不动，既没有什么水墨画，连一丝光也都没透出来。他尝试控制自己的“气”重新注入石板，但它们就像调皮的小鱼，当使劲去抓时一下就滑走了。
刚赶到山门的长老问青衣男子：“就是他？我看着不像。”
石板半点反应没有，说不定只是个凡胎。
“师父，我所言为真。”
青衣男子拿出留影石，长老看着，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认真。
“或许此子另有玄机。”
他朝沙砾招招手，沙砾连忙走到他面前。
他的手抓住沙砾的肩，手下凸起的骨头触感让他又放开了手。“奇了怪了，这小孩的根骨资质并不好，如何有唤醒画阵之力？”
他暗自嘀咕，他张青令也有看错的一天吗？
沙砾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低头盯着脚面，自己破烂污浊的草鞋和眼前人一尘不染的白靴有着天壤之别。
这时张青令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抬起头。
张青令道：“你且先跟我来。”
因为沙砾不会御风，于是张青令抓住他一边手臂，像拎一条鱼一样把他提到了青云山主峰的内殿。
几名长老仍然等候在殿中。
“此子根骨不佳，修炼资质平平，不见有不凡之处。”张青令对几位长老说。
长老们听说此言，眸中不掩失望之色，但他们都抱有和张青令同样的想法：
“或许他另有天资，且待观察。如果真有那般天赋，他自会展现。”青云山并不是只拘泥于修炼成仙，还有诸如炼体、制符等偏门小杂学，只不过入此门之人能达到的高度都非常有限。
沙砾一开始就听张青令嘀咕自己天赋不高，现在又被直言点出，心里七上八下，到底能不能留下？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拳：“仙长，我虽一介平民，身份低微，但我决不是那等平凡之人！”他乌黑眼瞳中隐隐透出坚毅之色。
张青令道：“好！小小年纪有此心气，将来不可小看。”
几位长老点头赞同，其实他们早就默认了将他收入青云山门下。
但是张青令有话要说：“即使如此，你也还不能马上正式进入内门，须在外门磨练三年，待考核通过方可真正拜师。”
沙砾马上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谢仙长恩典！”
张青令皱一皱眉，一阵风把沙砾托了起来。“你既已入我青云山，便不必拘泥于这些凡俗虚礼，一心修炼方为正道。另外，不必再叫我仙长，我是青云山二长老，这位是三长老、五长老、六长老。”
“见过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六长老！”沙砾差点习惯性又磕一个头，堪堪刹住车没倒下去。他在原先家里，时时官府催税急如星火，全家人点头哈腰送走一位又来一位，偏偏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钱交税，苦不堪言。
现在他总算入了青云山。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的将来，是崭新的面貌！
张青令一挥手，门外走来一名弟子带走沙砾，去外门弟子处。
他则看着三长老樊云升，说道：“我倒是很疑惑，为何能沟通画阵的人资质竟如此之差。”
他方才以灵气探其经络，滞涩不畅，如磐石无转、河床干涸，难于修炼一途大有进益，否则他定将沙砾直接收入内门。
樊云升耸耸肩，说：“韩玉明的画阵一般人还打不开，这小孩应当不一般，只是我也没看出来好在哪。但是他心性坚定却是非常人能比。”
五、六长老俱无言，他们的眼力不比樊云升，连他都看不出，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
沙砾被这名白衣弟子带到了外门弟子报到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穿着各色衣服，有贫有富，白衣弟子把他带到就离开了。
一名草绿色衣服的弟子正在发放深绿色的弟子服，另一名给他们讲规矩。
在青云山，弟子服颜色代表着不同身份，外门弟子是深绿，通过内门考核的弟子是草绿，已经拜师的正式内门弟子是青色，各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则身着白衣。
通过内门考核后，还要经过足够的历练才能正式拜师。
“进了青云山，便要一心向道，不问来时！”
青云山不可不谓等级森严。沙砾接过深绿色的衣服和鞋袜，默默下定决心：即使他现在只是外门弟子，即使考核重重，他，终有一天会穿上那件白衣！亦或者，更高……
修仙一途，强者为尊，但弱者不恒弱。他始终相信，经过不懈的努力，终能达到世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沙砾走向弟子居时已是夜晚，他仰观漫天星斗，周回流转，永世不息；星象易观，却变幻无常，天机难测，更不知何方……人生无常，他虽改变了命运的起点，但却难以捉摸命运的安排。
不能再想，第二天就要去学习修炼入门了，他得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苍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身后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星群依然流动，却是围绕一簇暗红的光芒，渐渐形成银白的漩涡，吞没掩盖如血般暗红。
这，是“他”的征兆吗？
沙砾没看到，他站在弟子居门前启扉而入，那一缕红在他进门以前消失。
世界的命数正在改写，命运齿轮牵系的不止是他，还有天下苍生。
修仙一途于他，并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