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嗯，那孩子虽然话少，但性子倔，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父母来学校闹，死活也不让她上学了，要不是她来恳求我，坚持说就算假期勤工俭学也要读，我们几个老师联合起来跟他父母说了很久，恐怕那孩子连高中都上不完，那样的父母实在叫人想不通，但说实话，我们根本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能坚持到上完大学，她确实叫人挺不可思议的。”说起卢森林时，田志忠这样说，他是卢森林的高中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甄黎和亚力昆是在到鲁庄的第三天晌午在平县见到他的。
“那她放假都哪里打工你知道吗？”甄黎问。
田志忠摇摇头，“应该是连锁快餐店那种地方吧。”他的川字纹微微一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好像一开始，就是高一那年寒假到来之前，我们学校有老师帮她推荐过县城的假期工，她拒绝了，反正别人放假都回家，只有她一放假就收拾去打工了。”
拒绝老师介绍的靠谱假期工自己去省城打工，难道安寨子村那个老太太的话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甄黎忽然觉得，卢森林之所以能上学，也许背后真的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但未必就一定是被包养之类的。
“那您还记不记得她高中时期有过什么令您印象深刻的事吗？”
“年年坚持勤工俭学这件事就足够印象深刻了吧。”田志忠回答，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好在那孩子学习好，我们给她申请了奖学金，也算是帮她高中三年减轻了一些负担。”
“原来是这样，那还有其他事让您觉得印象深刻吗？”
“其他事……好像没什么了吧。”
“那您还记不记得她跟哪个同学关系比较好吗？”
“关系比较好的……”田志忠想了想，摇摇头，“好像还真没有。”接着他“啊”了一下，看向甄黎和亚力昆，“你们不会是想问她被造谣那件事吧？”
“哪件事？”甄黎问。
“就是说什么她被人包养什么之类的混账话。”
“田老师也觉得这件事是别人造谣的对吗？”
“一开始我们也觉得这不光是谣言，我们还曾找那孩子谈过，如果她实在有难处可以找老师，但她坚持说什么事也没有，而且后来有人也确实证实了这不过就是谣言而已。”
“证实了？”
“大概是这样的，有一年暑假，我们学校一位老师带孩子省城的时候，正好去一家连锁快餐店吃饭，就看到那孩子在那里打工，所以不是谣言还能是什么。”
从田志忠家出来以后，甄黎和亚力昆又根据小张给的地址来到另一位老师家里，他是卢森林的小学语文老师，也就是说他曾教过林招娣，后来调到了县里的一所小学任教，再过一年就要退休了。
敲门后，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在表明他们要找陈老师时，女人邀请他们进去，说陈老师在里面练习书法，就在这时，甄黎的手机响了，她只好叫亚力昆先进去，自己先接电话。
“喂，郑队……”听到郑队说的什么后，甄黎露出吃惊的表情，“……好……好……好，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忙完回去的。”
进门后，亚力昆正坐在沙发上，他眼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一次性纸杯，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看气质就能判断出他的职业是老师。女主人用一次性纸杯给甄黎泡了杯茶递过来，甄黎接过茶杯后礼貌道谢，放下杯子后直奔主题。
“那孩子学习差点儿，也可怜，她奶奶一个人带她也确实不容易，记得那年……”陈老师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初一报名那年吧，她开学没来，我们还找她家里去了，听她奶奶说孩子去县里走丢了，再后来也就没听过了。”
“还能想起些什么吗？”甄黎问。
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带过的学生太多了，哪能记得那么多呀，这孩子也就是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记得一些。”
甄黎拿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水，又和陈老师聊了几句后，随即起身道别。
“甄姐，郑队打电话给你到底什么事儿啊？”刚出了陈老师家的门，亚力昆就急不可耐地问。
“又发生命案了。”甄黎小声回答。
“啊？”亚力昆惊讶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
“等会儿说。”甄黎加快脚步，直到两人走到楼下，她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什么人以后才说，“今天早上八点多，水灵山公园一露营帐篷发现被烧，死者是一名女性，奇怪的是，目前查不到身份信息，郑队叫我们尽快回去。”甄黎缓了口气继续说，“而且，郑队还说，幸福商场地下停车场监控录像里的可疑小轿车，经查证，上户车主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辆车，疑似早年被人假借身份信息为车辆上户，现在只好对全市所有同一车型的车辆进行排查。”
“那这案子还真是难办哦。”
“是啊，难办也得办啊。”
水灵山公园在城东区水灵山上，因树木茂密，空气新鲜，夏天常有人去露营，还好没有引起火灾，否则损失更大，听郑队说，上面领导知道后震怒，限期五天必须破案。
于是，他们买了当天泉城到乌市的火车票，返程的路上，甄黎想了很多，卢森林上高中时的谣言，林招娣的失踪，以及她拒绝老师给她介绍的靠谱假期工，李玫在地下车库神秘消失，可疑车辆假借他人身份信息上户，这些问题都像瘟疫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最后，她决定回到乌市以后，重新调整一下调查方向，但调查对象依然不变。
快到站时，亚力昆和甄黎调侃起来，“甄姐，一会儿到了乌市，你不会又要去加班了吧。”
“加什么班啊，我加班你给我加工资啊！”
“咦，我可付不起。”
俩人斗了两句，亚力昆低头操作起手机来。甄黎心理想起乐宝的事，盘算起到站后的打算。
出站后，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半，太阳也落山了，亚力昆打算打个车回家，问甄黎要不要一起，甄黎说不了。等亚力昆走后，甄黎想，要不先找个地方随便凑合吃点，然后再去找离这儿最近的共享电车。
就在甄黎走上人行道不久，准备去找吃饭的地方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甄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