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说，那另一个叔叔曾经开车带你到过一个巷子口？”甄黎再三确认，她要确认孩子表述的准确性，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乐宝，他为什么要救乐宝，而救了以后为什么又没及时送孩子回来呢？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着。
这时，关凤英默默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是啊，大姨，能不能再不问了，你们再问我头都要爆炸了。”
“好好好，那就……”甄黎在脑子里快速整理了一下，“最后四个问题，四个问题问完了，乐宝就休息，好不好？”
乐宝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问吧。”
“叔叔带你到过的是哪个小巷路口还记得吗？你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呃……”乐宝歪头回忆了半天，“我不记得了……唔……听到的算吗？”
“当然算，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警报的声音。”
甄黎和众人相看，心中萌生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那人当时要送孩子回来，听到警报声后又没送，所以……难道那人怕被误会成坏人？不，如果他没做亏心事根本不用担心啊，难不成对方身上有案子？
“那、我们来说第二个问题好不好？”
“你还记得送你回来的那个叔叔开的是怎样的车吗？”
“嗯……白色的，嗯……像长方体一样的。”
长方体？难道是大巴车？或者面包车？甄黎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是这两种车型。
“第三个问题，能不能再跟大姨说说带你去巷子里的叔叔长什么样子呢？”
“戴着帽子，嗯…”乐宝点点头，“就是这样。”
“还能想起别的吗？”
“想不起来了。”乐宝摇摇头，一脸疲累的样子。
“好，想不起来咱们就先不想了，咱们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另一个叔叔在一起这两天都做了什么？”
“就……就看电视啊，叔叔还给我买了“西域烤王”的披萨，还有——”乐宝看向沙发一侧，指着那定粉色儿童宽檐帽，“那个帽子。”
“叔叔这两天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叔叔说，他还要抓坏人，不能一直陪着乐宝，等把坏人抓住了就送乐宝回家。”
甄黎心下一惊，但为了趁热打铁，连忙继续追问，“那那个叔叔抓到坏人了吗？”
乐宝摇摇头，“叔叔说还没抓住，怕乐宝想妈妈，所以先送乐宝回来，送乐宝回来的时候，叔叔还让乐宝藏起来，说不能被坏人看到呢。”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只有甄黎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不能被坏人看到，那也就意味着警察可能也看不到，难道对方身上真的有案子，这么做为的是避免被警方调查？
甄黎再次看向乐宝时，乐宝叹了口气，“大姨，我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吗？你的问题都超过四个了。”
“好，乐宝先休息，不过在休息之前，大姨给乐宝看个照片，然后让大姨和乐宝玩个小小的游戏好不好？”
“什么照片，什么游戏啊？”乐宝有气无力地问。
甄黎拿出手机里白杨给她的嫌疑人照片给乐宝看，“你说的那位叔叔是这个叔叔吗？”
“像……”乐宝说，“这照片看不见脸啊，不过他们的帽子一样。”
这让甄黎有些搞不懂了，拐走孩子和送孩子回来的是两个人，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送孩子回来的人到底目的何在？
“那我们现在玩游戏吧，好不好乐宝？”
“好吧。”乐宝显得很无奈。
“好，游戏开始，假装乐宝要去坐飞机，大姨是机场的安检人员？乐宝要从大姨这里过安检好不好？”甄黎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能否在乐宝身上找到一些线索，虽然她知道希望可能非常渺茫，但做总比不做强，不过在她提出这一要求时，甄敏立刻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凑到甄黎跟前，甄黎点点头，随后又向众人分别点头。
随后，甄黎拉起乐宝的左手，“来，我们先把小手伸出来。”甄黎像小时候和乐宝玩游戏一样，把母亲曾经和乐宝一起玩的歌谣加工乐一下，“大拇哥，很干净，二拇哥，很干净，咦，中轱辘，更干净……”
挨个检查完每个手指后，没发现什么，她又拉起乐宝的右手，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检查，在检查到中指时，她在甲缝里发现了什么，那是一团红色的污渍。
甄黎迅速在脑中做出决策，她抬头望向乐宝，“乐宝啊，你先休息一会儿，看会儿动画片，大姨先去忙，晚点咱们再玩好不好。”
乐宝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将身子靠进沙发靠背里，甄黎起身，众人询问的目光随之而来，甄黎给甄敏使了个眼色后往卧室走去，甄敏跟在后面。
客厅里，除了关凤英谁也不想看一眼，拿起遥控器给孩子打开了电视，其他三人都一脸茫然，孩子奶奶给儿子戚浩使了个眼色，戚浩才会意似的没有追进去，而孩子爷爷则脸色不太好看。
“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甄敏一脸焦灼地看着甄黎，甄黎点点头。
“都怪我，要是小丸子抢走她的玩具，我帮她要回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对了，孩子回来洗手了没有？”
“应该没有，妈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就在附近，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妈还在抹眼泪。”
“我知道了，这样，你先去看着孩子，先不要让她洗手，不要抠手指，我先打个电话。”甄黎说。
“好。”甄敏点点头，担忧地看着甄黎，“姐，到底有没有事？”
“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大事，先让孩子休息休息，晚点可以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甄敏答应着转身出去，甄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施同。
挂完施同的电话，甄黎庆幸还好郑队下午去市局开会还没回来，这样她现在就可以取出乐宝指甲里的污渍拿回队里，去给施同化验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出租车驶过一段上坡，往犯罪现场开去，坐在后排的甄黎望着车窗外出神，一排排楼房像是倍速下的影片，还未看清已经从她眼里快速划了过去，她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就像此刻窗外的风景，在倍速前进中忽略了很多问题。
她既想破案，又想找到乐宝，多少有些关心则乱，结果什么也没做好，真该好好梳理一下了。乐宝虽然回来了，但她深知自己绝不会想要放弃追查这件事，给白杨已经打电话说明情况了，他们也去看过孩子了。
在乐宝指甲里发现的红色污渍她已经交给施同了，施同说等化验结果出来告诉她，不过她想，今天肯定是不会有结果了，因为彩虹山上的人工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队里几名同事已经赶了过去，施同也不例外。
据说报案的是一名老大叔，他带着两岁多的孙子在人工湖的围栏外玩耍，孩子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湖里扔，老大叔一边视觉追踪孙子扔进湖里的小石子，一边夸孙子好厉害，扔的真远，夸着夸着，忽然间发现围栏里面湖边的芦苇丛里有什么东西，走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发白肿胀的人手，吓得差点跌过去，缓了半天才拿出手机报了警。
接警后，附近派出所第一时间赶到，封锁了现场，随后赶到的是城东区刑警队的，甄黎接到消息时正在医院陪着妹妹给孩子做检查，所以来的稍晚些。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她下车后穿过人行道，从一处台阶上下去，经过这段台阶，再走一段小路就能到人工湖了，湖边拉着警戒线，几民民警在现场维持秩序，甄黎看到警戒线内几名同事在忙活，施同也在其中，而在施同旁边正往下蹲的是亚力昆。
甄黎很快就把人群扫了一遍，没发现郑队，她估计郑队要么还没开完会，要么开完会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来到警戒线外，向警戒线里的民警出示过证件以后，甄黎刚进到警戒线里头，就看到一名年轻同事捂着嘴跑到草丛边，“哇”的吐了一地。再看看亚力昆已经忍着呕吐蹲在尸体旁勘查了，看来他比刚来时有长进了，也不枉自己带他一场，只是这两天自己因为乐宝的事不止一次早退，也真是难为他帮她打掩护了。
刺鼻浓稠的尸臭就像隐形的触手一样钻入鼻腔，怎么也赶不走，甄黎面不改色地朝几位同事走去。
“你看啊，她长的那么漂亮，老公条件那么好还离婚，还能开那么大一超市，说不定啊是傍到比她老公更有钱的大款给人家做情妇，这开超市的前说不定就是情人出的呢。”这个声音是从几位同事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应该是捏着鼻子说的。
“哎呀，这种女人不就是拜金女吗？现在这世道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这次这个声音没有捏着鼻子。
甄黎来到几位同事中间，有人和她打招呼，甄黎点点头。这时，她看到亚力昆正捏着鼻子挨着施同正在站起身，看到她后说了句“来了甄姐”，而施同此时正蹲在尸体肩膀一侧位置，正认真勘察着，对于甄黎的到来好似没看到一样。
“看来你已经很适应这种环境了，不需要我带了嘛……”甄黎说。
“哪里哪里，带还是要带的嘛。”亚力昆尴尬笑了笑。
“我说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甄黎神情严肃地把身边同事挨个扫了一眼，“能不能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不要动不动就恶意揣测一个女性。”
气氛沉默了两秒，这时，施同站起身来看向甄黎，问了句“来了”。
甄黎点点头，亚力昆趁机打破气氛，“对对对，我觉得甄姐说的有道理，都怪我起的头，我自我检讨哈。”
“行行行，啥话都是你说的。”甄黎抬手往外摆，示意到此为止，“咱们少说话，多做事，工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