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功却失败
陆子山看着眼前阿爷用四肢死死捆着狼妖。
那狼妖被激怒，用爪子抓着抓挠着老人，老人的衣物大半被血浸染，鲜红的，是那么明显。
但老人的双臂像钳子一样夹住狼妖，用尽了力气拉住他，但这明显是拖不了多久的，失血过多会晕厥。
陆子山是那么的慌张无措，为什么他是这样的没用，在凶恶的狼妖面前，凡人是这样的无奈。
死亡近在咫尺，自己的亲人被抓的血肉模糊，他恐惧，愤怒，悲哀，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脑海里翻涌。他之前活的那么安稳，那么幸福。那美好竟如此不堪，一碰就碎。
情感是那么的奇怪，它支配着所有拥有它的人的大脑。
陆子山就是被支配的那个人，他不会逃，即使死，也要和阿爷一起。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再次沦落到那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人爱的小孩。他怕，他怕的太多，他很自私的想要留住爱。
他大脑快速运作，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他眼下出现了那把镰刀，他极速弯腰拿在了手上，这是唯一的武器！
狼妖开始狠狠撕咬着老人，它双眼猩红一片，贪婪的想要更多。它不知道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一个手握镰刀的小孩孩，那小孩身体颤抖着，但眼神是那么的狠厉，受伤的疼痛还余留着，泪痕挂在脸上形成的印子证明了前一秒还在哭的小孩，下一秒又坚定地拿着武器下定决心要拼一把。
老人喊叫着，但语气还是那么凶狠地喊着“小畜生！啊！”那声音不屈着，但又渐渐衰弱。
突然一只手抓紧了狼妖的背，狼妖一怔，反应过来就要甩开身上的人，它放开奄奄一息的老人，在屋子里乱撞着，头部还死死往背上看，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背上的小孩。
陆子山不知道哪爆发出的力气，就这样像钉子一样定在了狼妖的背上。
只见那只狼妖龇牙咧嘴地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显然对于眼前这个胆敢挑衅它的人类充满了愤怒和杀意。它粗壮有力的尾巴高高扬起，准备再次用力一扫，将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彻底击飞出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无比的镰刀如闪电般直直地刺向狼妖的咽喉部位。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狼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眨眼间，镰刀便已经深深地没入了狼妖的喉咙之中，甚至还在旋转着，带起一片片血花四溅开来。
陆子山的脸上满是决然之色，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见他双手死死握住手中的镰刀把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转动着，每一下都带着对狼妖深深的仇恨与怒火。
陆子山心里很清楚，这一击必须要成功，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他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刺破狼妖坚韧的皮肤，给予其致命的一击。此刻，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如初，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成功了。
一时间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狼妖脖子处流淌出来，大动脉的地方还在喷溅着更多血液，染红了背上的小孩。
这不像一个孩子，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坚定，是那么狠厉，像是将一切心绪都发在了这狼妖身上，发狠的劲是那么的吓人。
狼妖倒下后，陆子山反应过来，急忙看向不远处的阿爷，这一看就吓的他快要昏厥。
那老人躺在地上，身上还在不停淌着血，身上大片的肉都不见了，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现在已经是安全了，但也是因为这安全让他把心底的情绪彻底暴露。
他坎坎爬了过去，离的近了，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那前几分钟那么活生生的人，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的人。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闻的到这人身上浓浓的血腥气。他颤抖着把手放在那人的脖颈下，用剩余不多的力气把人靠在自己的怀里，他跪坐着，低头看向那人，眼睫颤颤，神情是那么的无措。
怀里的人已经要失去意识了，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人脸，他知道这是他的小山，露出那看不见眼睛的笑容，是那么的熟悉，但这次的笑很轻，他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着“小山，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这句，他猛的吐出一口血，血顺着脖颈流下，流到陆子山的手上。“小山要成为..大山，阿爷爱你...”。他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想再摸摸他孙儿的头，但眼前是那么的模糊，模糊的他都看不见人了。
那颤抖抬到一半的手落了下去。没有摸到那颗毛茸茸的头，触碰到的是冰冷的地面。
下一秒陆子山恍惚的抬起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听着阿爷说的话，感觉声音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他没有哭，剩下的时间他什么都没做。
今年的初雪来的好早，雪花飘落进了一个木屋里，又挂在一个孩童的鼻尖上。
此时，一直静止不动的陆子山突然有了动静。他那双原本失神通红的眼睛缓缓地从紧紧盯着身下之人的状态中移开，转而望向了窗外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屋外的雪景，久久没有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陆子山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下，紧接着又是一滴、两滴……那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打湿了他身前的衣襟。
一切来的都太突然，突然到他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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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那座孤零零矗立着的小木屋不远处，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正吃力地挖掘着地面。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破旧的铁锹，每一下挥动都显得那么艰难。这个小孩已经在这里挖了很久很久，仿佛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天空中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它们如同鹅毛一般轻盈地落下。每当小孩奋力铲起一锹泥土时，头顶上方的积雪就会受到震动，随之簌簌地滑落下来。这些雪花有的落在小孩的头上、身上，很快便融化成水滴；有的则堆积在一起，形成薄薄的一层。而当小孩继续挖土的时候，新的雪花又会再次飘落，将之前堆积的那层覆盖住，如此反复循环。
陆子山好累。
他终于晕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睁了眼。
天上还在飘着雪，但他瞟到了一片素净且绣有碧蓝祥云的衣角。他被吓着了，猛得坐起身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衣袂飘飘，仿佛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他的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柔顺地倾泻而下，轻轻拂过肩头，随着微风微微摆动。
当目光逐渐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秀美的脸庞，柳眉轻挑，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轻抿。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如水，明明该在这个年纪散发阳光的少年郎却隐隐透着一股冷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仿佛他身处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人充满了疏离。
只是这一眼，陆子山怔住。
很漂亮。
这是他的第一感想。
随即他又警惕起来，刚想开口说话，面前的人先开口了。
“在下途经此处，见你躺在这雪地奄奄一息，便顺手相救，没有恶意”。虽说着这话，但神情却没有改变，还是那副冰冷模样。
陆子山此时也感受到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头也不晕，手脚也没有发酸的迹象，还挺有活力的。“多谢相救”。他微微鞠了一躬。突然又转身拿起工具继续挖起了土，这个时候坑里已经堆了不少积雪，他只能重新再挖。
那个少年走到坑前往下注视着这个小孩的动作，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于是挥了挥手，积雪随他的动作全都重新飘在空中，跟着风吹向了其他地方。
小孩是动作一僵，他抬头看向站在漫天雪花中的少年郎。那人在白色中似乎都要融为一体了，一头墨发和浅灰色瞳仁是那么的明显，好看的晃眼。明白了少年的好意，仰起头对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笑。
他原来是仙人。仙人都是这般美吗。
陆子山又挖了几下，终于够大了。他从坑里面爬出来，看着少年“仙人哥哥，谢谢你”，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吧”，陆子山说完看了眼少年，便急匆匆跑回了小木屋。
少年眸色一动，他望着陆子山跑离的背影没有动作。
良久，陆子山拉着一个小木车来了。车轮在雪地里留下两条延长的曲线。“嘎吱嘎吱”声越来越近。
而后少年转身看了眼坑里又堆起来的积雪，抬了下手。积雪消失，少年的身影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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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山匆匆跑回了木屋。
屋里一片狼藉，那个温馨的家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
他沉默着抬来一个木车，将阿爷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拉了上去。又拿了块木板和小刀。
一路风雪交加，他的步子走的也艰难，一步一步踩在松软的雪里，弄湿了他的鞋和裤脚，越发冷了。
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安放好后，就堆上了土。
冻的红紫的小手拿起小刀在木板上一笔一笔刻画着“陆良之墓”，刻完，拿远看了看，似乎想到什么，又在最下面刻了一排小字“小山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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