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中人

林雨柔将碎发别到耳后，棉签蘸着碘伏给小男孩膝盖消毒。孤儿院走廊的穿堂风掀起白大褂下摆，消毒柜运作的嗡鸣中，她听见高跟鞋敲击水磨石地板的清脆声响。

“请问陈院长在......”询问声戛然而止。林雨柔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在五步之外凝固成雕塑。相同的及腰卷发，相似的杏眼，连左脸颊的梨涡都如出一辙。穿CHANEL套装的女孩踉跄后退，手中爱马仕包撞翻处置车，纱布与药瓶滚落一地。

沈念安死死抓住大理石窗台。三天前私家侦探发来的童年照在脑海中闪回，此刻活生生的镜像站在面前，耳后朱砂痣刺得她眼眶生疼。她想起昨夜拼合玉璜时震动的手机，父亲发来的简讯冰冷如手术刀：“明晚顾家晚宴，必须让顾明远选中你。”

“小心！”林雨柔扶住险些跌倒的小女孩，腕间翡翠平安扣擦过沈念安的铂金手链。两道绿光在空中相撞，沈念安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这个坠子...是顾夫人拍卖会上捐出的那个？”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粘稠。林雨柔想起三天前那个神秘竞拍者，黑西装男人在举牌到三百万时望向她的眼神，仿佛透过她在凝视某个遥远的幻影。此刻相似的战栗爬上脊背，她抽回手时，发现对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传来跑车急刹的刺耳声响。顾明远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雨丝裹着紫罗兰香气扑进来。他的目光在两张相似的面容间逡巡，最后落在林雨柔耳后的朱砂痣上。十三年前的雨夜，父亲沾血的手指也曾在那个位置停留，在落地窗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红线。

“顾总来视察捐赠的医疗设备？”林雨柔后退半步。男人身上冷冽的雪松香与记忆中的消毒水重叠，她想起上周他站在CT机前调试参数时，袖扣折射的光斑落在她锁骨，烫得惊人。

沈念安突然轻笑出声。她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抚过林雨柔的白大褂领口，在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将沾着血渍的棉签按在顾明远定制西装的前襟：“看来顾先生对慈善事业，确实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