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就是官人
溪水潺潺，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正靠在河边的岩石旁，手上拿着钓鱼竿，眼睛放光，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不一会，她又看向身旁的木桶，木桶里盛满了水，其中还有几条大鱼搁那时不时地跳几下。
看上去钓上来的时间不久。
兴许是举累了，姑娘将鱼竿安置在一旁，自身休息一会，但说是休息，潜意识里还是在注意着另一边的鱼线。
她双手合十，似乎在心中想着什么美事。
之前她都是待在家中，很少见得这些山川风貌，尽管家族有时候也会安排一些打猎活动，她也能从中去见见更广阔的天空。
但那毕竟是要被安排的，对于自身而言，行动是不太自由的，因而每次出游玩得都不是很尽兴。
这次偷偷溜出来就不一样了，她可以随意干她想干的，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自己。
这次钓了这么多，待会就有烤鱼吃了。
只是她有所不知的是，危险正在逐渐靠近于她。
不远处，刚从许仙道火逃生的蛇妖，忍着剧痛，已经向外地滑行了几十里路，终于到达山下来到这河流冲刷的低谷处。
此刻他的下身早已伤痕累累，哪怕要忍受道火的炙烤，他还是从中逃了出来。
他倚靠在大树旁，神情复杂，既有对许仙的咒骂但更多的是对他的恐惧。
“这臭道士，应该没追过来吧。”
大黄蛇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沫。
只是这时，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哼着小曲，听着听着他心中更加气恼。
虽未谋面，但好像很欢快的样子嘛。
“我都快只剩一口气了，你还搁那唱歌，若是凡人，看我不割掉你的喉咙撕烂你的嘴。”大黄蛇骂道，随后便朝着声源靠去。
而在山脚之下，小青带头，小白紧随其后，两人步履轻盈，行动迅速，没用多长时间便进入了栖霞山脉深处。
小白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有点迟疑，停驻片刻，对小青道：“我们都已经到山脉腹地了，看了一眼，这里妖气颇重，官人真的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药吗？”
“小青，你确定方位是准的吗？”
见小白停下，小青细想，如果按照姐姐对许仙的了解，对此怀疑也不无道理。
毕竟在姐姐心中许仙还是个凡胎，只是自己与姐姐不同，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过许仙用雷符亲手击退自己的。
于是站在一处山石上，对小白招手道：“姐姐大可放心，我的定位是不会错的。”
“姐姐不是急着见官人吗，待会就能见上面了。”
看着小青如此自信，小白半信半疑，但都走到这步了，就得把这路彻底走完。
见小白赶上，小青转身继续往前带路。
虽然那老师傅说是许仙上山采药，但考虑到许仙实力深不可测，再加上采药也完全不用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采，小青心中不禁也起了疑心。
许仙多半到这是为了干点别的。
不久，没走几步的小青停下步伐，隐隐察觉到什么，小白跟了上来，刚想发问时也跟小青一样，微微皱眉。
“这里刚刚有妖兽路过，而且这地上还有血迹。”
“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小白知晓此妖应该是经历了场恶战，而且看着血色，应该是被重伤过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从山脚赶到山腰处，在找官人的路途上竟会遇到这种事。
而且，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小白拾起一块蛇鳞。
小青看后也明白奔走逃命的应该是条蛇妖。
虽说她们早已从蛇妖大群中独立出来，但看到自己的同类被伤成这样，小青难免还是会有些心痛。
“走，那条大蛇应该没走远，我们先去看看吧。”
小青点头。两人没有再朝着山峰处前进，而是朝着山腰处继续摸索那大蛇的踪迹。
不时，一阵折腾下来，小白和小青便来到了一处河流流经的山谷处。
“姐姐，我们好像又走回来了。”
“嗯。”
这山路真是像迷宫，明明我记得我们多是在山腰处搜索，可走着走着，就到山脚了。
但既然是跟着那条蛇妖的气味而来，她们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应该就藏在这的某处了。要是受伤过重，我们给予点帮助，毕竟以前我们都是来自同一族的。”
“姐姐，懂你意思。”
继续朝着河流处进发，渐渐地她们能听到河流流动的湍急声。
而且在这嘈杂的声音背后，她们能够隐约听到姑娘的叫喊声。
“小青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有人在叫喊，似乎是在呼救。”
“姐姐应该是幻听了吧。这河流的湍急声，山间虫鸟之声多有混淆也很正常。”小青用手肘搭了搭小白的胳膊，想让她放松下来。
嘴上问道：“自从进入这栖霞山，姐姐便没了来之前的欢声笑语，甚至对你那官人的期待，也降了许多，神经时常处于紧绷状态，不知姐姐为何这样。”
“无非就是刚刚跟你提及的疑惑，我实在不理解官人翻山越岭，为何到此采药。而且我总感觉这里不太对劲。”
小白在河旁屈膝蹲下，瓢了几下水，顺带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做了个深呼吸后，小白为了不让小青担心，挤出个笑脸，“兴许小青说的对，我的不安没准真是多余的。”
可就在此刻，小白刚想打消心中的杂念，那不安便彻底照进现实。
喊叫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上次还大还尖锐，要是说这也是幻听那就说不过去了。
“小青！”
“姐姐不用多说，刚才是我疏忽了。”
小青收敛了不少笑意，面庞冷淡。此时不用姐姐说，她也知道现在应立即去救人。
扶危济困，这是小青为人时姐姐教给她的第一个道理。
无需多言，两人自是心有灵犀，一齐朝着喊叫声赶去。
听那喊叫声，距离小青小白肯定不远，但从声音的尖锐程度来看，那陷入困境之人彼时定然凶多吉少。
不多久，两人便找到一处高处，隐秘于树丛中。
映入她们眼帘的，是条大蛇正在对一位小姑娘围追堵截的场景。
看那大蛇蛇身上已有凝结的血痂，想必便是她们相寻的同胞了。
不过，原本还对他起了点善心，想着对重伤的他施以援手，但现在看到这幕，她们的那一点怜悯之心便荡然无存。
那小姑娘身上混着泥土，膝盖处还很红肿，想那是方才被大妖追杀之时，不小心给摔着了。
看到小姑娘现在的模样，大黄蛇觉得猎物无路可跑，便也放慢扭动身躯的频率。
看到猎物如此的惶恐不安，见着自己时只能像是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一般束手无策，他就感到莫名的兴奋。
“妈的，之前原本也可以饱餐一顿，都怪那臭道士非得横插一脚，搞得自己蹲了两天两夜就这样功亏一篑，而且还差点把命也搞没了。”
“碰着那家伙真是晦气。”蛇妖伸出利爪，把姑娘逼到绝境处后，他便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悲痛，“不过，你应该是跑不掉了。”
蛇妖虽然被重创，但处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姑娘向后艰难地挪了挪，脚暂时走不动，现在也只能靠着这样的举措跟蛇妖保持距离。
但这样，都无异于杯水车薪。
“救...救命！”恐惧支配了她的全身，她现在也有点喊不出声来。
面对能将自己完全罩住的高大蛇妖身影，姑娘看着那瘆人的人面蛇身，终于还是顶不住，被吓昏过去。
见小姑娘身躯一倒，蛇妖心中的轻蔑之火更盛。
就一姑娘，赶跑到这妖祟横生的栖霞山脉深处，也不知谁给的胆量。
不过也不用想那么多，既然送上门来那哪有不取的道理。
看这细皮嫩肉，味道肯定比那些粗汉好很多。
得赶紧动手，切不能让其他妖怪看见。
“姐姐，还不动手吗？那小姑娘都被吓昏过去了。”
“虽是同族，但他伤害无辜生灵，那就别怪我们下手太重了。”
小白一番思索过后，还是横下心来。
“姐姐要下死手？”
“嗯，留他在此世上，定会祸害更多凡人，不如就此解决。”
“全听姐姐的。”见小白意志如此坚定，小青只管照做就是。
只是，就在她们刚想动手时，一串白绫便从空中飘下，直朝大黄蛇妖而来。
蛇妖还没感到危险，直到利爪向下一刺，打算划开姑娘的腹部时，那白绫便精准地捆住了他的臂膀，令他动弹不得，随后绕着蛇身圈圈环绕，将蛇妖绑成一个白团子时，那白绫才就此作罢。
蛇妖想要挣扎，不料那白绫就捆得越紧，本身不久前就遭受了道火的灼烧，现在来这么一下子，他顿感阵阵剧痛从他全身各处袭来，令他发出阵阵嚎叫。
“好有灵性的白绫。”
“那白绫应该是门法器，出于主人的意愿，便将蛇妖捆绑至此。只是法器已出，那主人在哪？”小青拉住小白。
此时蛇妖被困住，小姑娘暂时没啥危险，而且高人已出，她很想知道那高人的真实面目。
“姐姐，静观其变就好。”
听从小青的意见，小白向后退了几步。
“你这蛇妖，真是让我找的好辛苦，这回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怕又有凡人遭你祸害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青小白都向某处投向目光，可只露出半个蛇头的蛇妖怔怔地看向来人，心中的那股恐惧再次袭来。
怎么又是这道士，这么快就追来了。
许仙从高处轻轻一跳，稳稳地便落在蛇妖身前，“怎么，那道火还没让你吃尽苦头，还想再试试？”
蛇妖知道此人道法高深，如今又被白绫所困，逃肯定是逃不掉的，现在也只能祈求道人放过自己一条生路。
“道人，我先是被火符烧得遍体鳞伤，再然后又被这白绫所困，如今幡然醒悟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为妖再也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求求你了，道人！”蛇妖继续哀求道。
“现在幡然醒悟想让我放你走，好低级的伎俩。”
说罢，听得蛇妖还在那哀求，他心生厌烦，便伸手紧紧一握，五指并拢，那白绫像是感应到什么，如同巨蟒绞杀一般，向内死死地勒紧。
那好不容易凝结的血痂再次沁出鲜血，碰到白绫迅速染红，那白绫便化成一台无情的绞杀机器。
那股压力让蛇妖的骨头都要被压碎掉，瞬时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许仙再次捏紧，那白绫施放最大的灵力，顷刻间，便把那蛇妖全身挤爆，四分五裂。
见彻底了结了大黄蛇，那白绫再次飘入空中，落入不远处的河流之中自行清洗。
绸缎上的血污和碎肉随着河水的冲刷，漂浮于水流之上，那一抹长长的血色格外惹人引目。
若不是我今日及时赶来，恐怕王五他爹那一众人，估计都得被你这蛇妖所害，而且看这被吓昏的姑娘，估计也难逃你的死手。
越想越觉得此妖死有余辜，到最后，许仙忍不住骂道：“要是再让我碰到妖人，我定当除之而后快。”
许仙看向姑娘，瞧见这副着装，不禁皱眉。
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命，怎么附近一个陪同的管事都没有。
“这姑娘也真是胆子大，一个人跑到这深山老林。”
“这附近想必还有其他妖兽出没，也罢，救她一命吧。”许仙将其背在身后，同时见白绫洗得差不多了，便赶紧收回。
“那人如此杀伐果断吗？”见许仙走后，小白感叹道。
虽然许仙出手到现在离去估计没有一刻钟的时间，但不容那黄蛇狡辩，一击便让蛇妖碎尸万段之时，小白对他竟起了敬畏之心。
尤其是在看到他说出杀尽妖人之时，小白更是感到脊背发凉。
见姐姐不吱声，只是愣愣地看着许仙离去的背影，小青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姐姐对那人的印象如何？”
刚才看到许仙出手时，小青微微一愣，但随后想想也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她之前跟许仙打过交道，许仙能作出这番举动应当在自己意料范围之内。
只是当亲眼所见时，小青还是难免被震撼，尤其是最后许仙说的那句话，更让她对许仙望而退却。
不过，比起见过几次许仙的自己，小青很想看看第一次见着许仙的姐姐反应如何。
面对小青的问题，小白如实答道：“不知是他济困扶危的行为感触到我，还是别的原因，我对他带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总有一种想要接近的欲望，只是...”
“只是，刚才除妖时那番果决，竟让我感觉自己和他之间隔着无形的高墙，似乎容不得我去了解他靠近他。”
“小青为何要问这些？”
小青淡淡答道：“如果我说那人就是姐姐心心念念的官人，姐姐又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