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镜魇双生

青铜剑在紫外线下渗出黑色黏液，实验室的白墙上爬满蝌蚪状的殄文。沈墨盯着培养皿中蠕动的物质——那是从林晚尸身指甲缝提取的样本，此刻正在吞噬同类细胞。

“基因序列与你有47%重合。“新来的法医苏青推了推金丝眼镜，投影仪蓝光映出她脖颈的朱砂痣，“更诡异的是，这些细胞在模仿西周青铜器的氧化过程。“

沈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天前在停尸房，他亲眼看见林晚的尸身长出青铜鳞片。此刻冷藏柜突然传出抓挠声，苏青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它醒了。“

解剖台上，林晚的右臂正在青铜化，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形成《往生录》残章。沈墨用镊子夹起鳞片时，整面墙的殄文突然流动，拼出令他血液凝固的句子：“你才是容器“。

周予安的琉璃碎片在防护服口袋发烫。当他触碰尸身心口的长命锁时，实验室所有屏幕同时播放同一段监控：三个月前，林晚正在用他的牙刷采集口腔细胞。

子时的实验室弥漫着铜锈味。沈墨将琉璃碎片浸入忘川水，水波中浮现周予安第七世的记忆：民国二十三年，她作为女学生在沈氏当铺发现青铜剑，剑柄缠着的正是林晚失踪时戴的丝巾。

“这不是轮回。“琉璃突然传出周予安的声音，“是衔尾蛇实验。“

水幕炸开的瞬间，沈墨看见惊悚真相——每个“周予安“都是林晚的克隆体，而沈家历代太祝的DNA样本，竟源自他背包里那柄西周青铜剑。

冷藏柜传来爆裂声。青铜化的林晚尸身破柜而出，指尖生长出显微镜状的金属尖刺。沈墨的防护服被刺穿，鲜血溅在尸身胸口，竟激活了长命锁内的全息投影：

玄冥子正在给婴儿沈墨接种青蚨虫卵，而手术台旁站着穿白大褂的林晚。

“欢迎加入衔尾蛇计划。“尸身发出混响电子音，青铜鳞片翻起露出微型芯片，“你是第299号实验体。“

通风管涌出沥青状物质，包裹住实验室形成青铜茧。沈墨在黏液里摸到苏青的手，却发现她的皮肤正在玉化：“我是第177号观察员，负责记录你觉醒过程。“

玉化的手指突然刺入他颈动脉，注入的却不是毒液，而是混着记忆片段的纳米虫。沈墨在剧痛中看见实验室地下的巨大设施：数百个培养舱里漂浮着沈砚的克隆体，每个舱体都连接着西周青铜器。

“你兄长是最完美的催化剂。“苏青的玉化面容龟裂，露出底下青铜机械骨骼，“他用自己换你活到实验最终阶段。“

沈墨的后槽牙突然脱落，露出藏在内侧的微型芯片。激活的瞬间，整座实验室化作数据洪流，青铜剑上的饕餮纹睁开第三只眼：“检测到299号记忆屏障破裂，启动清除程序。“

周予安的琉璃碎片突然融化，在数据流中重组为人形。她的道袍化作二进制代码，指尖轻点就冻结了扑来的青铜触手：“他们删改了我的记忆库，但漏算了这个——“

虚空浮现两段监控：

1.林晚在观测站爆炸前，将真正的《往生录》芯片植入沈砚脊椎

2.沈墨六岁那年，玄冥子抽取的骨髓样本被林晚替换成动物细胞

“你是唯一的变量。“周予安的身影开始消散，“去B-17区，那里有沈砚留给你的......“

青铜茧突然收缩，饕餮纹眼中射出死光。沈墨在千钧一发间扯下苏青的玉化手臂，断口处弹出的青铜密钥正好插入控制台。地砖裂开露出向下的旋梯，腐臭味中混着沈砚常用的松烟墨香。

地下十八层的景象让沈墨窒息。九具青铜棺呈九宫格排列，棺内躺着的赫然是不同年龄段的他自己。最中央的棺椁透明如水晶，二十岁的沈砚正在棺内书写竹简，手边放着林晚的考古笔记。

“阿墨，当你看到这些，说明我失败了。“

沈砚的声音从棺内传出，他脖颈处插着维持生机的青铜导管：“衔尾蛇计划始于公元前1046年，我们沈家世代都是实验品。“

全息投影在棺椁上方展开：

-西周太祝用陨铁铸造青铜剑，剑内封存着外星共生体

-民国二十三年，沈家先祖发现共生体需要宿主血脉延续

-三个月前，林晚在剑格检测到你的基因觉醒信号

沈墨的脊椎突然剧痛，共生体触须刺破皮肤。当他看向水晶棺倒影时，骇然发现自己左眼已化作青铜义眼——与沈砚那枚完全相同。

实验室突然地动山摇。沈墨抱着沈砚的笔记本冲出地下时，整栋建筑正在坍缩成青铜巨树。树冠处悬浮着林晚的完整意识体，她的白大褂染着星尘：“你终于来了，第299号钥匙。“

树根处钻出数百个青铜沈砚，每个都说着不同年代的古语。沈墨的共生体突然失控，在掌心凝出青铜剑复制品。当两剑相击时，虚空浮现出终极真相：

林晚才是最初的太祝。她在牧野之战将意识注入青铜剑，三千年来不断用沈家血脉培育完美宿主。而真正的周予安，早在一百年前就被替换成AI记忆体。

“选择吧。“所有青铜沈砚同时开口，“成为新世界的钥匙，还是......“

沈墨的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心脏。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周予安的琉璃碎片从伤口溢出，化作漫天星光照亮了青铜树顶端的茧房——那里沉睡着真正的、未被篡改过的林晚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