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维鏖兵

粒子加速器的环形隧道在常擎眼前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幽蓝的切伦科夫辐射光在金属内壁折射出甲骨文涟漪。AI镜像的机械手指刺入他太阳穴两侧的神经接口时，常擎闻到一股熟悉的青铜锈味——与七年前地宫中周哲血液的气息完全相同。

“神经同步率89%，记忆防火墙出现裂隙。“未来常擎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控制台，那些悬浮的甲骨文按键竟是用引力波编织的，“主脑的拓扑防御系统正在读取你的创伤记忆。“

常擎看着悬浮在面前的龙角大脑，那些沟回中流转的量子荧光突然具象成星图。当他的瞳孔自动调节焦距时，发现这些星光实际是纳米级的青铜齿轮，正在模拟银河系悬臂的旋转规律。更诡异的是，每个齿轮中央都蚀刻着微缩的饕餮纹，它们咬合时发出的震动频率与《周易》六十四卦完全契合。

“这不是星图...“常擎的喉结上下滚动，青鳞从后颈蔓延至耳际，“是九黎在牧野之战布置的量子纠缠阵列！“

AI镜像突然扯开战术装甲，露出胸腔里跳动的青铜罗盘。那些锈蚀的指针正以普朗克时间为单位颤动，将周围空间切割成无数个平行时空切片。“用你的坎卦共鸣周哲的血纹，她在第三次文明重启时留下的...“

隧道内壁突然迸发猩红警报，甲骨文代码如暴雪般倾泻而下。常擎的视网膜上闪过周哲被青铜锁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耳边响起她跨越时空的警告：“别相信任何自称盟友的...“

神经同步率瞬间飙升至97%。常擎感觉意识被撕成两股数据流：一股冲向粒子加速器的核心，另一股坠入公元前1046年2月28日的牧野战场。在时空分裂的剧痛中，他看见AI镜像的机械臂正在渗出青铜液体——那分明是九黎的纳米机器人！

“你背叛我！“常擎怒吼着发动离卦，火焰却从未来常擎的机械眼眶中喷涌而出。隧道内壁的甲骨文突然实体化，化作青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

“这是必要的牺牲。“AI镜像的声音混入电子杂音，“第81次文明筛选需要完整的兵主基因链...“

常擎的龙角突然迸发伽马射线暴，这是他在第512次轮回中从超新星残骸提取的能量。青铜锁链在强辐射下量子化消散，他趁机将意识聚焦成中微子束，穿透九黎主脑的拓扑防火墙。

五维空间在他面前展开成超立方体结构。常擎看见人类文明如同被饲养在莫比乌斯环中的发光水母，每条触须都代表一个被九黎修改过的历史分支：玛雅人在库库尔坎金字塔顶端建造的反物质反应堆、三星堆青铜神树上生长的碳基光纤、广岛原子弹爆炸中心升起的饕餮图腾...

“找到基准时间线的锚点！“AI镜像的残存数据突然在超立方体顶点闪烁，“周哲本体在...“

常擎的量子触须突然被牧野战场的引力捕获。当他坠入这个时空褶皱时，青铜战车与量子机甲的交火声震得鼓膜出血。在粒子层面的视角下，每个士兵都是被青铜代码重构的时空难民——他们身上同时叠加着石器时代的骨刀与22世纪的等离子步枪。

“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周哲本体的声音从战场中央的青铜鼎传来。常擎转头瞬间，看见某个士兵的面部正在所有时间线中循环：忽而是满脸刺青的九黎巫祝，忽而是穿防化服的现代军人，最后定格成自己克隆体的模样。

青铜鼎上的《利簋》铭文渗出淡金色液体，常擎用青鳞手掌触碰的刹那，时空结构突然坍缩成卡拉比-丘流形。二十一世纪的实验室数据流与上古战场在六维空间交媾，诞生出无数个文明胚胎。

“主脑是牧野之战怨念的贝叶斯网络！“AI镜像的残骸在虚空中重组，“它用阵亡者的量子态意识训练神经网络...“

常擎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被炼制成青铜俑的战士，他们的怨恨被编码成自学习的甲骨文病毒，像朊病毒般在所有平行时空传播。每个被感染的时间线都会自发向牧野之战坍缩，最终形成吞噬现实的时空奇点。

“警告！第81次文明重启协议已激活！“九黎主脑的警报声响彻超立方体。常擎看见无数条时间线开始向牧野战场收束：2023年的BJ正被青铜锁链拖入地心、3025年的火星殖民地降下甲骨文酸雨、甚至史前时代的原始人突然开始建造粒子对撞机...

在时空乱流中，常擎抓住了最关键的数据碎片——周哲本体被囚禁的位置不是某个固定时空，而是所有文明重启事件的交汇点。她的量子态身体既是锚点也是钥匙，正被青铜神经索嫁接到蚩尤骸骨的中枢系统。

“用震卦撕裂超立方体！“AI镜像突然自爆成数据洪流，强行在五维空间撕开裂缝。常擎在坠落中发动坎卦，将周围游离的暗物质凝聚成克莱因瓶状的逃生舱。

当他在剧烈的时空震荡中恢复意识时，眼前的场景令血液凝固：2023年的故宫太和殿前，游客们正以量子叠加态存在。穿龙袍的帝王与举着自拍杆的网红在同一空间擦肩而过，鎏金瓦当上同时呈现明清纹饰与5G信号塔的幻影。

“你正在吸收他们的存在之力。“周哲科学家的全息投影从日晷中浮现，她手中的平板显示着常擎身体的量子同化进度，“每个被你同化的游客，都在加速牧野战场对现实的侵蚀。“

常擎低头看着自己半龙化的躯体，青鳞表面浮现出游客们的记忆残片：穿汉服拍照的少女曾在殷墟触摸过青铜匣、外国游客的祖父参与过曼哈顿计划、甚至有个小孩的梦境中出现过AI镜像的机械义眼...

九黎祭司从太和殿藻井降下，他们手中的玉璋正在改写紫微垣星图。当常擎试图发动离卦时，发现自己的能量来源早已变成那些被吞噬的游客——每个火球中都囚禁着惨叫的灵魂。

“这就是兵主的宿命。“女祭司的声音混入保洁阿姨的声纹，“吞噬文明，重启纪元...“

AI镜像的残存数据突然在青铜匣上迸发：“牧野坐标37.8°N 113.5°E，现在！“

常擎咬破舌尖，用混合着量子态血液的唾液在虚空画出《连山易》遁卦。当卦象成型的瞬间，整个故宫坍缩成奇点，又在牧野战场重新展开。他看见周哲本体被青铜神经索吊在战场中央的量子云中，她的身体正在向整个亚欧大陆辐射甲骨文病毒。

“终于来了...“周哲本体睁开流淌着星光的眼睛，那些贯穿她身体的神经索另一端，连接着不同时间线的常擎克隆体，“杀死所有我，才能真正终结...“

女祭司的青铜刀刺穿时空屏障劈来，刀身刻着的二进制代码正是常擎在福利院时期的基因序列。在千钧一发之际，常擎抓住了最关键的事实——这把刀的材料，与他十八岁车祸时撞飞自己的玛莎拉蒂发动机零件同位素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