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键盘的意志

深夜时分，苏弹弹的工作室里只剩下淡淡的灯光。李霄趴在临时铺的沙发床上，脑袋昏沉，刚花了几个小时赶稿却只写出两千多字，灵感还被各种烦恼搅得七零八落。他想喝口水提神，结果发现杯子里早就没水，懒得起来再倒。外面不时传来深夜机车的轰鸣，一切都似乎昭示着这座城市仍在暗流涌动。

他想着那台损坏的笔记本，以及黑衣人、牛头社、叮当……越想越是头大。明明自己只是个写网络小说的，怎么就莫名其妙被卷进这么离奇的事件？更关键的是，那神秘的“快捷键魔法”还没彻底搞清楚，短短几次使用就已见识到它能改变现实场景，让人又惊又怕。

在半梦半醒之际，他忽然听到对面旧台式机那边传来“咔哒”一声微响，好像有人按下了电源。李霄骤然清醒，猛地抬头看过去，却看到台式机并没有任何光亮。可能是听错了吧。可还没等他把脑袋重新埋进枕头，那个声音又在房间一角响起，像有什么硬件在启动，还伴随着极轻的电流杂音。

他心里一凛，撑着沙发缓缓起身，借着昏黄灯光摸索过去，发现在墙角的纸箱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正悄无声息地发着微弱亮光！

“这不是在我老家房间吗？怎么会——”他震惊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发现那纸箱上贴着苏弹弹的标签“杂物三号箱”。他这才隐约记起，似乎自己曾让苏弹弹顺道把笔记本带来工作室，但因为它坏得无法开机，就临时扔在箱子里，再也没碰。结果今天竟诡异自行启动？

“你又抽什么疯……”李霄小心翻开箱盖，里面零零散散地堆着电源线、鼠标和笔记本，机身那焦糊痕迹在幽暗灯光下更显触目惊心。可屏幕似乎还是黑的，只是机身背后某个散热口闪着微弱蓝光，宛如野兽的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去碰，指尖传来微弱震动。下一秒，屏幕忽然亮了半秒又熄灭。就在这时，李霄感觉有股轻盈却又强大的电流顺着笔记本传导到自己掌心，脑海里瞬间被白光填满，像极了那次穿越到数据废墟之前的错觉，但又不完全一样。

他吓得立刻想把手抽回，可已经迟了。那股电流倏地将他手掌紧紧黏在笔记本上，身体像被锁住动弹不得。房间的视觉似乎变得扭曲，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条数据长河在视野里奔流，一团跳动的像素光影正缓缓成形，而后——

屏幕裂出一道光缝，一个迷你像素小人突然探出身子，对着他打招呼：“Hi，主人……咳，不，李霄。好久不见啊！”

“叮当？”李霄脑子里轰的一下：这不是几天前在电脑里出现过的“电脑精灵”吗？可他现在连桌面都没法正常进入啊。

像素小人叮当勉强挤出屏幕，悬浮在半空中，身体由一块块像素方块组成，还隐约掉落几片像素“碎屑”，像个没拼好就匆匆上线的半成品。他对李霄挥了挥短小的手臂，努力扯出一个卡通笑脸：“系统损坏严重，我只能短暂维持这种形态。别怕，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李霄嘴巴半张，说不出话。室内灯光和这团像素光相映成辉，诡异而梦幻，仿佛在做梦。他想尖叫，却发现嗓子像卡住一样，只能盯着叮当那晃悠的像素身体看。

“你……你怎么到这里？”他好容易挤出一句话。

“机器在你老家坏了，可主程序还在硬盘里。你转移过来后，机身偶尔有点电，就能再度唤醒我。不过，我只有不到10%的完整度。”叮当耸耸肩，对话框弹窗同时在半空中刷出文字，“但这样也够了，最关键的是，我们要完成一项签署契约。”

“签署——什么契约？”李霄完全懵了，这场面有点像中二游戏剧情。更离谱的是，自己还跟一个像素小人要签契约？再想到自己先前用快捷键魔法差点闹出人命，大概跟这件事有关？

叮当深呼吸（当然在像素形态下很难看出），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多元时空的力量，一直以来都依附于这个‘BUG端口’。你想正式掌握它，就必须与它签订绑定契约，否则每次使用都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失控，比如被数据废墟吞噬、或者精神彻底崩溃。打个比方，就像老式单机游戏要安装注册补丁，否则随时闪退、档案损坏。”

“听着还挺专业。”李霄苦中带笑。可眼下，这荒谬的场景和叮当的认真表情，让他也开始接受：或许它说的是真的。毕竟自己这几天处处碰壁——牛头社盯着，黑衣人跟踪，笔记本无法完全修好，快捷键魔法用多了就出事故。若有个稳定的“绑定”真能减少风险，也许是好事。

“那要怎么签？”他咬咬牙，心里其实有种古怪的兴奋。就像小说里写的，男主忽然获得系统，上线要签订血契之类。

“很简单，我会把绑定界面载入到你大脑里，你只要点头同意并输入一段确认指令即可。完成后，你将与这台键盘——或者说，这个数据端口——形成共生关系。某种意义上，键盘就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甲胄和枷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啊，这可真是搞笑。搞得我像和键盘结婚。”李霄忍不住吐槽，脑中浮现出自己和键盘互相戴戒指的画面，险些没笑出声。也许是过度紧张，他居然还能带点无厘头的幽默。

“差不多吧。”叮当也跟着笑两声，“绑定后，你能更自由地使用快捷键魔法，出现意外时我可及时修复。但代价是，一旦端口受到严重破坏，你本人也会受到牵连，甚至……可能被数据流反噬。”

李霄嘴角抽动：“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能不能让我再三考虑一下……”话刚说到一半，硬盘里又传来“咔咔”异响，屏幕亮光急促抖动，叮当身形也抖得厉害，像时刻要崩溃。它赶紧催促：“时间不多，牛头社那边的探测波已经隔空扰动这个端口。再拖下去我也扛不住……”

看它那副随时会断电的样子，李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忍。再加上最近遭受的种种压力，也让他明白自己需要更可靠的保护和力量。于是他咬了咬牙：“好，来吧。”

叮当似乎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个像素化的欣慰笑容。“好的，完成契约程序前，你得先用意念键入一句话，算是签署誓言。你把手放在电脑机身上就行。”

“什么鬼誓言？”李霄无奈。

“随便你想，但必须包含‘意志’与‘多元’两个词。”叮当见他满脸疑惑，补充道，“别质疑，程序设定如此，非要有这两个关键词才触发。我也没法改……大概是被写死在代码里了。”

“好吧。”李霄只得把手掌贴在笔记本上，深呼吸几次，脑中盘旋：要说什么？像“吾乃万界天尊，承天地之意志”那种？想想太羞耻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默念：“我——李霄，以意志为基石，愿在多元世界守护……呃，守护自己的安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