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之奈何
蒙县城墙并不高，离地仅有数丈。
墙下人群微微抬头，便能把上面看得清清楚楚。
秦汉站在门楼台上，俯瞰这场古代版公审大会。
下方百姓们也开始反应过来，秦真君这是要惩处罪人了，神情逐渐激动起来。
大致说完县令、地主们的罪状，鼠贼按之前秦汉交待的，开始进入逐个审判环节。
两个小妖叉起腿软的黄地主，让民众能更清楚的看到他。
他面色灰白，浑身发抖，嘴里重复不停哆嗦嘟囔着。
“我有钱...我有钱...”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见，鼠贼昂起脖子，冲着墙下众人大声喊道。
“奉普度真君令，现对蒙县官绅勾结，侵夺民众田产一事公审。”
他指向黄地主，继续道。
“这地主黄有才，你们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真君为你们做主！”
人群一阵骚动，议论不断，但没人站出来，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审判的。
鼠贼一见这情况，有些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只能不停回头望向秦汉，希望他给点指示。
秦汉前行两步，众人一见他动，纷纷目光聚集。
只见他嘴唇轻启，虽然没做大喊状，但清朗的声音依旧传遍现场。
“凡为非作歹之辈，悉听受害者陈辞。”
“犯何罪则承何辜，行何恶则受何罚。”
说完，秦汉再次站回原处。
鼠贼没反应过来，倒是站在一旁的杨老书生领会了秦汉的意思。
他请示了下秦汉，得到首肯后，接话喊道。
“奉真君旨，这些人的罪行，由你们中的受害、受冤屈者陈诉。”
“犯了什么罪，就令他也受什么罪！”
“现有地主黄有才，众人有冤便说，没有就要把他无罪施放。”
秦汉感觉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杨老书生一向说话文绉绉，这回倒不咬文嚼字，变得通俗易懂了。
听完这解释的话，黄地主第一个精神起来，他目光不断扫视下方，想看谁会告他。
墙下众人一听，如果没人诉苦告状，就要放了黄地主，骚动地更加厉害。
还是有过经验的张家村人最先带头，张老爹和张伯一起站到前面。
黄地主一看，冲着他们俩就尖声喊道。
“别说！别说！我给你们钱！给钱！”
可张老爹和张伯根本不理会他，向秦汉行了个大礼，激动道。
“真君！我们要告，告这黄有才，驱使恶仆张麻子行凶，先害死张家村张仲一家，仅有一子命大逃出，后侵占张仲家良田二十亩！”
“还要告，告这黄有才，勾结高县令，伪造地契，妄图侵占我张家村田地三百余亩！”
有他们两人打样，人群中许多人也开始站出来大喊，声音杂乱。
杨老书生高声喝止，然后逐个点过去，被指到的人才能说，他则不知从哪掏出纸、笔记录起来。
有个农妇泪容满面，哭喊道。
“民妇要告，告这黄有才，两年前，他见我闺女娇美，利诱不成，竟纵使恶仆打死我家男人，强占我女，我可怜的女儿，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啊！”
说完，那农妇趴在地上向秦汉磕头痛哭。
又有人告地主黄有才害得他父亲残疾，还有人诉苦，黄有才夺他家祖产。
光这个黄地主的罪行，杨老书生就仔细记了厚厚一叠纸。
他拿着这叠纸请示秦汉道。
“真君，这黄有才罪大恶极，该怎么处罚？还请给做个示范。”
秦汉轻声回答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伤人反伤其自身，夺财夺地双倍返还。”
杨老书生答应后，按着记录向众人一一宣布对黄有才的惩处。
黄地主拼命挣扎，却被两个小妖死死架住无济于事。
最终，黄地主先是被打断三条腿和一只手，又刀割捅伤十余记，这都是他曾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伤害。
最后，他被‘咔嚓’一声扭断脖子，尸体像破麻袋一样从城墙扔下砸在地上。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许多人泪流满面。
还有些人，鼠贼和刺刺头将在之后找到他们，按着记录，用从黄地主家中查抄的钱财田地补偿他们。
随后，各个地主一个接着一个接受公审，又纷纷随黄地主砸落在地。
等轮到高县令时，民众气氛已经积累的火热炽烈。
一个双手粗壮的汉子走出来，脸上有道狰狞伤疤。
“真君，小人是军营赵甲匠。”他跪在地上，声音响亮。
“这高县令，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一年前，黄将军看中我妹，因国王召见未能动手，这县令为了讨好将军，派人强抢，打死我父，逼死我母，我妹投井自尽。”
“我复仇无门，凭手艺混入军营，只求见机复仇，现黄将军已死，县令也不能让他活！”
还有个老汉沙哑着嗓子告道。
“真君大人，我告这县令，我儿在县衙为仆，日日小心伺候他，可仅仅因为失手打破琉璃盏，就被他杖刑至死！”
又有河沟村、槐树村村民告，告高县令以权谋私，勾结、包庇地主。
高县令浑身颤抖，哆嗦着求饶道。
“我...我愿意辞官...用一半...全部身家赔偿。”
杨老书生漠然冷笑一声。
“你身为县令，不行护民之举，反害民颇深，罪加一等！”
墙下众人一同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小妖上前，一刀砍下县令头颅，鲜血喷溅，欢声雷动。
主犯已除，之后被押上来的是胡师爷。
胡师爷亲眼看着前面的地主、县令，没有一个逃脱死亡结局。
他惊恐的浑身哆嗦，裤腿湿透，嘴中嘟囔着。
“我是管账的...管账的...伤天害理的事...没...没啊。”
“杀了他！杀了他！”
下方气氛犹如滚烫的热油，人群一听这是高县令的师爷，就迫不及待要看他人头落地。
城墙上，杨老书生写完厚厚一本高县令的罪行，手臂酸麻，对于胡师爷这样的小角色，也不过多关注。
行刑的小妖见此情形，熟门熟路地准备上前一刀结果胡师爷。
秦汉俯瞰着全场，城墙下，众人或张嘴狂呼，或异常兴奋。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透入秦汉视线，并迅速成为中心。
他身边的百姓们就犹如是他的背景板一般，将他突出，不容忽视。
那是一个银发长须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眸深邃。
他面带慈笑，仿佛含着深意，嘴巴不动，话却随着清风吹入秦汉耳中。
“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