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奸不商混混斗狠(求收藏评论追读)
典当这门营生十分考究眼力,且对市场的价格要有足够的把控。
开价高了低了都不行,最好是噎脖子的价,还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当铺掌柜年过六十,耳不聋眼不花,在这一行做了四十年,从学徒做到掌柜,无论什么样的宝贝,他都能撑住场面。
其诀窍在于时刻保持一张扑克脸。
听见背后的开门声,林掌柜两手往袖子里一揣,转过身来,定睛看着张启文。
“盒子对,里面的符文我没见过,但八九不离十。”
张启文注意到掌柜的胡子抖动了一下,知道他是在笑,老头面瘫习惯了。
就在张启文鉴别符文的间隙,当铺大厅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此时已经演变为双方对于价钱上的博弈。
尹烨龙提高音量,开口道:“权峰老弟,就这么定了吧,四十两。”
“不是说了吗,不行,一百两就是一百两,一开始就说好了。”
张启文一听面色微沉,尹胖子真是不知死活,明明都打断他了,怎么还要耍小聪明。
他不由得轻叹一声,依着武权峰的性格,这单买卖怕是要黄。
“你们不是在很多地方都要受李班头的照顾么?
而且我们的商铺挨得这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眼光要放长远,以后有钱赚的好事,是少不了你们的,四十两,定了!”
尹烨龙闭起眼睛绷着嘴,一副吃定你的样子,等待着答复,奸商的嘴脸暴露无遗。
四十两确实他是狮子大开口了,但许我漫天要价就许你坐地还钱,只要对方有一点退让他都是白赚,这套流程他无比熟悉。
武权峰给站着的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端起烟枪猛嘬了几口,斗钵里的烟丝顿时团成一颗火星。
这杆玉嘴铜钵是他升任堂主那年帮主送的贺礼,使起来十分趁手。
其中一个大汉快步走到尹胖子面前,迅速出手将他制住,掐着脖子就按在桌上,紧接着钳住右手,手背朝上压在桌面。
几乎同时,另一个人关上了当铺大门,守在门口。
“啪”的一声脆响,紫砂壶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武..武贤弟!有话好说!”趴在桌上的尹烨龙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瞪大了眼睛,眼里尽是慌乱。
“晚了。”张启文心道,脚步轻挪从柜台一角默默观察着,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武权峰没有理会对方的讨饶,直接把斗钵反过来扣在他的右手上。
“啊!烫烫烫!”
房间里响起杀猪般的叫声,尹胖子挣扎着扭动身躯,但整个人被死死摁住,手也抽不回来,疼得满头大汗,不住地哀嚎着。
“三爷饶命!三爷饶命!”
武权峰收回烟枪,火星在剧烈的颤抖下,滚落到桌面,白皙的手背起了个大泡。
“这只是给你留个念想,就算你搭上了衙门里的线,该死的时候还是会死,你给我记住,别在我面前耍什么手段。”
“我知道了!”尹烨龙喘着粗气,这个时候哪怕要一万两他都会答应,何况只是威胁。
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奸商遇上不讲理的混混,算盘落空。
“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跟你只是钱这方面的合作,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笑话。”
说完这些,武权峰下巴微扬,尹胖子被拎了起来,就像屠夫提起一扇猪肉,出了当铺。
不一会儿两个大汉就回到了当铺,大门再度打开,当铺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武权峰起身离开,张启文紧随其后。
出了门张启文轻声说道:“三舅,东西应该是对的。”
“不是告诉你,在帮里..”武权峰眉头一皱,瞬间意识到了是在街上,“对就对,不对就不对,什么叫应该,是失效了吗?”
“盒子没问题,从画工来看是正经的符师,而且三阶的符文,哪怕是造假,成本也太高了,应该是时间长了。”
张启文接触这一类东西年头也不少了,凡是当铺收上来的符文他都了然于胸,他鉴定过的东西从没出过差错,不过三阶的符还是头一回。
如果符文是有效的,那这笔买卖就赚大了,现在只能当个收藏品。
一道符的构成极为简单,难在绘制的工艺,因为用的是毛笔,稍一抖动就会用力不均,不能做到一气贯通,符就可能直接变成废纸。
这需要大量的训练来熟能生巧,所以诞生了以制符为职业的技术人员,称为符师。
符师服务于朝廷,有着严格的筛选机制,属于铁饭碗行业,一般分为两种,一种以墨为媒介付诸笔端,另一种以刻刀为工具,在玉石上雕琢。
张启文也曾考虑过成为符师,旱涝保收还能去大城市工作生活,谁能拒绝?
不过在了解到修行这回事后他就放弃了,转为修习武道,集天地伟力于一身才是男人的梦想!
一阶的符文较为简单,普通人也能一眼记住。
二阶的符文就有了粗细两种线条,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练到两条粗线一致,两条细线相同,只有符师才能勉强驾驭,而在这之上的修行者据说可以凭意念操控材料,画出相对标准的线,那样制符就比较简单。
三阶的符文,光是这两根长短线条组成的中心线,想来就是修行者也需要相当的造诣了。
张启文在心里默默吐槽:“画个图一点儿都不严谨,这要是搁我手底下,早打回去重画了,白白浪费材料。”
很显然这张三阶的符文在手艺方面没能入他的眼,不过至今为止,从各个方面收集到的符,还没有一件在画工上,让他感到满意。
都是符师了,一点也不讲究!
“东西没用了,还要上交么?”张启文小心试探道。
武权峰既然没有索要,自然就是不用上交,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他属于编外人员,不能昧了帮里的东西。
“你留着吧。”武权峰看都没看,只一句话,就决定了玉盒的归属,连带里面的符都是张启文的了。
自家外甥这个性子随他那个没了的妹夫,有点轴,习惯性地要走什么程序,将来管钱必定是个高手。
要是用心做帐,就算金库空了帮里肯定还欠他钱,不过想到他鉴定东西的这门手艺,这个性格也是极为契合。
罢了,由他去吧!
“你准备一下,明天陪老梁头打麻将。”
都把雇主得罪了,明天还会有赌局么?
张启文没有当场反驳,而是把疑问吞回肚子里,他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方向不是出巷子,而是向更深处走去。
这是去哪儿?
“哎呦哎~三爷来了~姑娘们,赶紧招呼武爷!”
一个嗲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张启文瞬间抖了个激灵,脚步僵住。
然后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张启文抬头。
二楼的姑娘们红袖乱招,见惯了壮汉糙汉,对他这种少年反倒更是大胆,不停抛着媚眼,其中一个更是把手中丝帕抛过来。
“您把人打了再上他这儿来消费?”
这闹得哪一出?
“你回吧,不入内劲,这纯阳身子现在还不能交在这里。”武权峰收好烟枪,往腰间一插,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那你还带我往这儿走!
张启文看了一眼那些白嫩嫩的臂膀,跺着脚骂骂咧咧出了巷子,身后的笑声更加清脆,似是在取笑这少年。
-----------------
张启文走过七八个路口,从东城区走到了城中央,人群变得稀少,再往右一拐进了城北的居民区,午时刚过巷子里极安静,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回荡。
他来到一间小院前,开门后闪身入内,弯腰捡起门后的小木圆球,再检查一遍院子里的布置,细线全部完好,没有什么人闯入的痕迹,顺手拿过晾衣杆,这才推门进入屋内。
屋子不大,一张空床摆在左手边,正对窗户是一张大桌子,没有灶台。
这间房子的主人多年前就去了州府生活,而他借着那人的名头续租下来,作为秘密基地,与自己的居住地分属两条街道。
张启文用晾衣杆把挂在房梁上的木盒取下,坐到桌前打开,盒子分两层,上层是一本书,名义上是书,实际是一页页的稿纸,打了个孔用细线穿起来。
下层是一个布包,这两样东西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阶符文横平竖直,二阶有了粗细线区分,三阶的符...”
张启文拿起那张刚刚临摹的稿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三阶开始加入了中心线,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更高级的符大致是个什么路数了。
符怎么能是机械制图呢!可别整出来什么赛博修仙!机械飞升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