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夔牛肉包子
次日。
成诗后，才气达府异象的陈博士，姗姗来迟赶到国子监。
还未踏进门，他就听见同仁们议论昨日轰动京城的文道异象。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都没有过文道异象诞生，听说陛下为了此事斥责过梁尚书，连祭酒大人都为此事请罪过。”
“哎，文道异象又不是路边的野草，岂是说有就有的吗？”
“嘘，此言谨慎些。坊间传言，文教不兴是因为当今…”
待陈冲和出现在众人面前，议论戛然而止。
“哟，陈兄莫不是梦里在和孔圣探讨学问，太过入神，忘了时辰啦？”
陈冲和轻蔑一笑，自从新帝以来，就广纳谏言，仁政爱民。
这些尸位素餐的同仁，若换了洪武年间，早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他默默来到案前，开始批阅学子的文章。
其余国子监的官员见状，面面相觑过后忙起各自手头的事情。
忽然有人发现，陈冲和身上的才气与以往不同了。
这气势，仿佛和大学士的威势相仿。
此人欲言又止，心中细细回忆发现陈博士近日来，身上的才气的确与往昔不同。
与身边人议论过后，旁敲侧击地问道。
“陈兄，我怎么瞧着你今日似乎有些什么变化呀。”
“近些日子吃…”
陈冲和本想提起许长生的食为天，作为亲历者他心知食为天的灵膳与京城中的酒楼大不一样。
灵膳除了祛除煞气、温神培元外，没有能提升才气，使人突破境界的神效。
历来只有天地间的灵物，书山学海中诞生的文道奇物才能增加才气。
许兄弟定非是寻常灵厨，普通人也绝没有他那般胸怀大志。
陈冲和心底涌出一些旧事的记忆，他回想起许长生昨日推辞了三皇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许兄弟不是寻常人，定然是深谙韬光养晦之道。
想清楚了这一点，陈冲和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近些日子读孔圣的文章时，偶有所感，文道修为略有一些进步。”
他心想，许兄弟为人低调，志向远大。
若知道了我为他拦下了这些人，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像许兄弟这样的灵厨，就应该造福于民。
正在研究食道洞天历史的许长生，心中莫名隐隐有种失落，好似与什么失之交臂。
“嗯？！难道是谁给了差评吗！？”
哦，原来这个世界没有团了么。
许长生庆幸“食为天”没有开在前世，否则以他的定价恐怕差评会如山一样。
……
春芳阁内，三皇子和几个兄弟齐聚一堂。
大周与大辽就边关“妖魔之患”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两国将共同出兵扫荡几大妖窟魔穴。
成功完成接待北辽公主和使者的三皇子，受到了景帝的嘉奖。
“三哥，你这回可真是出足了风头啊。赏地品玉食，还命你督管鸿胪寺，协理外事。”
八皇子赵元熙撇了撇嘴，语气不屑一顾地说道。
“是啊老三，这回父皇高兴，赏了你赏地品玉食，为何不拿来和兄弟们分享分享。”
“上一回尝到地品灵膳，还是在皇祖母的寿宴上。”
“地品玉食能增进修为，食材非得是五品以上的妖魔，若没有三名神意境的武者出手，拿不下五品妖魔。”
在场的皇子既眼馋赵元贞手里的地品玉食，也嫉妒他的奖赏，纷纷起哄着你一言，他一语。
三皇子赵元贞见状，只得命宦官取来一份元武帝赏赐的地品玉食后。
宫中的灵膳均有御膳房制作，数位天品灵厨坐镇，领着一干弟子烹饪灵膳。
宦官呈上来了一共六个包子，对应在场的六位皇子。
“这是楚川大师制作的夔牛肉包吧，还没尝就感受到了浓郁的雷道气息。”
赵元贞看着几个兄弟小心翼翼的咬下，心头一阵肉痛。
夔牛乃是雷系妖魔，体内富含雷灵之气。
而他修炼的武道功法《神雷荡魔宝经》，突破瓶颈时最好的助力便是雷道灵物。
他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眼睛里藏不住刀人的眼神，心里嘀咕道。
“原本有这份灵膳，突破元武境近在咫尺。”
又想到自己得了协理朝政的赏赐，风头正盛。
就只能安慰自己谨记老师的教导，得意莫猖狂。
几位皇子吃下了夔牛肉包，有人当场就气血涌动，当即运转功法平息。
修为最低的八皇子赵元熙，甚至当场从炼血境巅峰突破到了锻骨境，身上的气势不减，竟有再上一层楼的势头。
地品玉食的功效，令在场的皇子都感叹不已。
赵元贞目睹老八的临场突破，忽然回想起在朱雀长街上的那家食肆中的事。
国子监的陈博士吃下了一样灵膳过后，当场吟出了才气达府的诗作。
难道那个连赤旗都没有的小店，灵厨水平竟能和宫廷御膳房媲美吗？
他发现了这背后的古怪，在心中暗暗记下了。
与他遥遥相对而坐的四皇子赵元谦，望着他沉思的神情，心中充满了好奇。
“三哥对地品灵膳似乎兴趣泛泛，难道父皇还赏了他更好的东西吗？”
赵元谦眼神阴翳，不动声色地吩咐身旁的人去探察一下内幕。
夜幕降临。
四皇子赵元谦的府中灯火通明。
书房内，赵元谦听着黑衣侍卫的禀报，眼神锐利的望着桌上的情报。
侍卫汇报了三皇子赵元贞接待北辽公主等人的行程，内容详细缜密。
其中详细到连赵元贞本人看了都要怀疑，自己做没做过这些事情。
而情报上寥寥几行字，交代了北辽额吉公主临行前，请求元武帝派人去大辽传授灵厨之道。
元武帝答应了此事，但要求北辽派人来京城学习。
“食为天…灵膳。”
赵元谦敏锐的察觉到北辽公主的临时提议，明显和老三带她去的这家食肆脱不开关系。
身为皇家子嗣，他了解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隐秘。
灵厨一途作为上古食道的传承，与朝廷联系紧密。
国家大事，唯祀与戎。
飨食天地，乃是帝皇登基和施政的重要仪式。
前朝旧事他不清楚。
但赵元谦知道，御膳房掌管天下灵厨。
御膳房的几位灵厨，极受父皇重视。
他决定亲自去食为天看一看，摸清楚老三的真正意图。
元武九年十一月，临近年关。
经过几天的试菜，许长生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蟹黄汤包的烹制。
借助神厨系统，他已经掌握了阳春面、蛋炒饭和蟹黄汤包三种灵膳。
但没有经过御膳司的考核，无法在门头上悬挂五色旗子。
食为天的客源，主要还是靠几位熟客的相互引荐。
“哟，许掌柜，新添了一种灵膳啊。”
杨安看着墙上的食牌多了一道，上书：蟹黄汤包。
再一看价格，居然要一百两一份。
这个骇人听闻的价格，一份灵膳抵得上他在执法司大半个月的俸禄。
虽然他知道食为天的东西不凡，价格也相对贵一些。
执法司门口就有一家同福酒楼，店内有玄品灵厨坐镇，一份面食也只要十两银子。
即便是这样，但体会过食为天灵膳的功效，杨安也隔三差五的会来吃一顿。
没有别的原因。
食为天的灵膳清除体内煞气的效果，比同福酒楼的灵膳要强上一倍。
并且吃完几日内，煞气积累的速度都会变慢。
得益于此，杨安的武道境界也能比同仁们提升的快些。
“一百两一份的蟹黄汤包，许掌柜，你那天邀请我们试菜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杨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好像弄丢了一百两银子。
望着许长生脸上不言而喻的笑容，他痛下狠心。
“来一份蟹黄汤包！”
后院炉灶上，几笼蟹黄汤包正冒着热气。
许长生和妖魔食材行的老板约定了，每三天送一只蟹类妖魔过来。
食谱要求入菜的蟹类妖魔必须是八品以上，幸亏地处京城，这等食材的价格并不贵。
“一屉蟹黄汤包，就着姜和醋趁热吃。”
他递上了一个小碟，心想若以后解锁了黄酒类酒方，配成一套正好。
还没有打开蒸笼，杨安就已经闻到了一阵香气，勾起了他的馋欲。
真的…好香啊！
他吸了吸鼻子，心觉这一百两，花的值得。
掀开蒸笼盖，一道金光闪耀，热气伴随着蟹黄的醇厚香气化作热浪，隐隐要幻化出食道异象。
香气萦绕在金黄灿烂的汤包上，点缀出繁星灿烂般的瑰丽光芒。
忍不住了。
杨安动手夹起一筷子，送入嘴里。
当姜丝和醋汁的直爽，完美融入咸鲜浓郁的蟹黄，仿佛是蜂蜜般的甜美味道在杨安舌头上绽开。
人间绝味，不过如此了。
他还没有品尝到汤包的精髓，吮吸入口的汤汁流淌进喉咙中。
一道蕴含丰富灵气的热流，径直流向他全身的穴位。
杨安是归腑境的武道修士，体内的气血激荡澎湃，仿佛在熔炼着绝世神兵。
他的五脏六腑内，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如同醍醐灌顶般提升着他的实力。
脑海中，过去没有领悟的神通诀窍也心领神会。
“这……这汤包的力量……”
杨安睁开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许长生。
“许掌柜，不，许兄弟，许大哥。”
“这个蟹黄汤包竟然能提升武道修为？”
许长生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开口解释道，
“只有第一次吃，才有这般神效。吃多了效果就会越来越弱，直至和普通灵膳一样只能清除煞气。”
“也是，若效果如此逆天……但也非同凡响啊，一百两一份，太便宜了。”
杨安甚至想当场再来一份。
此时，一位蒙面男子踏入了食为天。
“老板，要一屉蟹黄汤包。”
赵元贞将一百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朝着靠窗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
片刻之后，许长生端着热气腾腾的蟹黄汤包送到了桌前。
赵元贞早期待已久，立即夹起一个汤包，昂首吞入口中。
蟹黄汤包入口，醇厚回甘。
他咬了一口，汁水四溢，仿佛琼浆玉露般爽滑，流入腹中。
吃过地品的夔牛肉包子，赵元贞的体内气血如龙，涓涓流遍全身，心脏如龙虎般强劲有力。
但靠外物得来的力量终究虚浮。
这股力量没有转化成自身的根基，使他腹中仍然时刻都充斥着无穷的灼热之力。
但随着蟹黄汤包的下腹，一阵温和清凉的元气，仿佛春雨般滋润赵元贞的五脏六腑。
久旱逢甘霖，令他精神焦躁的灼热感竟有了一丝缓解。
更惊喜的是，纹丝不动的瓶颈，朝着元武境又推进了一步。
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距离元武境只差临门一脚。
那层壁垒仿佛纸一样薄，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戳破。
“难道这笼包子竟然也是地品灵膳吗？”
凡是灵膳，食材，厨具以及灵厨的食道修为，都会影响到成品的效果。
御膳司将灵膳分为了四等，最普通的黄阶灵厨，只能烹制消除煞气污染的黄品灵膳，称为佳肴。
在大周，黄品的佳肴是大多数普通修士日常是食用的灵膳。
将入品的妖魔食材，进行简单烹制，烧熟了便是黄品佳肴。
其中不但蕴含杂质，以及驱煞的效果和炼气士的丹药一样。
略高一些的灵膳，由玄品灵厨烹制，选用的食材会稍微高级一些，食材多是七品以上的妖魔，称为玄品珍馐。
除了避免煞气入体的功效外，玄品珍馐往往还具有一些独特的食效。
类似蟹黄汤包这样，能提升修为的灵膳，在玄品珍馐中也属于上等。
再顶级一些的地品玉食，需要地品以上的灵厨，以五品以上的强大妖魔种，经过精心烹饪才能成菜。
修为越顶级的修士，面临的煞气污染越严重。
地品玉馔的食效比玄品珍馐更强劲，已经隐隐拥有类似丹药的功效。
一顿饭菜能提升悟性，增加修为，改变根骨……不在话下。
因此赵元谦才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份灵膳背后烹制之人的不凡。
若说最顶级的灵膳，便是号称天仙绝味，人间难得的天品仙馔。
须得天品灵厨出手，以一品妖魔为原材料，方能烹制出一道惊动天地的仙品。
然而灵厨修炼困难，即便是大周皇室也只有几位地品灵厨坐镇。
“莫非这位是隐姓埋名的地品灵厨？”
赵元贞心中惊疑不定，他不敢确信的看向许长生的身影。
年纪轻轻，修为平平，若说优点除了一副好皮囊...
若说此人是地品灵厨，赵元贞不禁想起来御膳司中的几位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