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袁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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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注意个人形象

“不是,你笑什么!”

袁燿刚说完自己的经历,周瑜就捧腹大笑起来。

他听到袁燿这么一说,急忙捂起嘴、弯着眼睛看着袁燿道:“你姊夫也太受气了吧。”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啊,这点我袁氏的确亏欠了我姊夫不少,他怎么说也算是大族子弟,现在沦落得跟种马一样。只希望冯氏女不要像我阿姊一样刁蛮。”袁燿苦笑道。

“有道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光远兄尽管放心好了,我观你姊夫与赘婿无异才会如此凄惨,我在舒城的妻子一句忤逆的话都不敢对我说。”周瑜既然有些自豪地说道。

“妻子?你不应该……”袁燿刚要问周瑜他妻子不是历史上的美人小乔吗,但细想了一下历史上写的是孙周共“纳”二乔,结合他们当时的年龄和古人早婚的习惯,周瑜在这时理应已经娶妻成家了,而大小乔不过孙周二人之妾罢了。

“不应该什么?”

“不应该常回家看看吗?”袁耀笑了笑,急忙换了个说法,“公瑾不得生个一儿二女?我还等着吃你的酒席呢。”

“夏禹尚三过家门而不入,瑜功业未立半分,谈何生儿育女?只求家妻能照料好家中长辈即可。”周瑜苦笑道,显然他也是个不耽于儿女情长的家伙,放水浒传里估计也能和那帮成日耍枪弄剑的打成一片。

“公瑾说的是啊,我之所以想拒此番婚事正是出于此理。”袁燿点头道。

可周瑜这时的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光远兄,这就是我要说你的了,开枝散叶之事虽小,可成家之事大,如不能让父母放心,又如何让僚属安心呢?”

“有那么严重?”袁燿没想到周瑜居然如此看重这事。

“我大汉以孝治天下,这与国本相关,也与个人名声相关。这道理光远兄想必也是懂的。”

袁燿思考了一下,觉得周瑜说得的确不错,无论东汉还是西汉都推崇孝道,不然也不会设孝廉一科来进行察觉,无论汉文还是汉武,两汉皇帝的谥号在官方场合都要加上一个“孝”字。谁让儒家在此时已经逐渐成为主流,而父子之恩又与君臣之义相对,尊崇孝道便是利于统治。

就他这个年龄来说还不结婚怎么说都属于大龄剩男了,往前一点如周礼规定“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而结合实际情况可知这在古代并非是所谓嫁娶之下限,而应当是个“上限”。

而在周以后的秦汉唐宋对于嫁娶的规定更是愈来愈严格,如男子,从二十岁一直下跌到十六十五岁便要成婚,如不成婚,那处罚措施从“罪及父母”到增加赋税应有尽有。

其实这也不是单纯的古今思维或者儒家伦理导致的,毕竟男子一成婚就要分家,这可以增加赋税收入,对于肉食者来说何乐而不为呢?如今袁燿更位于太平和纷乱的分界线,人口更是社会生产的重中之重,如没有人成婚生子,那华夏的历史该如何推动呢?

他依稀记得司马炎为了在三国乱世之后恢复生产强制各州郡女子在十七岁之前必须成婚,不然便要强制发配给未婚男子。

历史是最不温情脉脉的,也是最不讲儿女情长的。对于乱世中的普通人而言哪里有什么情爱纠葛,无非只是最简单的繁衍生息罢了。因而牛郎织女这种隐喻了阶级跨越的爱情故事在看起来别扭的同时又弥足可贵。

但周瑜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汉人,如果黄巾之乱没爆发,董卓没进京,那他可能就等着靠祖辈恩荫来在乡里间经营名望以入仕为官,什么社会的公平正义,历史的进步发展都与他无关。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够了,可袁燿这个来自千年后的人要考虑的就多了。

“嗯……万恶的封建包办婚姻,看来我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美色了!”

不过周瑜很快就打断了他的神游八方,“光远兄,其实袁公此次为你聘冯氏女,也是为你着想啊。”

周瑜虽然不怎么欣赏袁术,但是他这个父亲为袁燿所做的事情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冯正则靠娶曹节之女入仕,年纪不大,却凭着朝中人脉一步步官至尚书郎、司农,后来又入了孝灵皇帝所设的西园校尉当中,此人名声狼藉、心胸狭隘,更与阉宦同流,可对于袁公来说却是一面可以利用的旗帜。”周瑜淡然道。

“心胸狭隘?看冯方那样子也还算个厚道人啊——算了,我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哪里看得穿这帮人精的伪装呢?”袁燿暗暗想道。

“愿闻其详。”

“冯正则虽非人杰,但却恰好曾与袁绍、曹操共为同僚,而此二人又为袁公之仇雠,他正需要一个人作为喉舌,假此人之手抨击袁曹。毕竟他三人作为故交,最有资格论道一二,西园军其余之人如鲍鸿见诛、夏牟遇害、蹇硕身死,淳于琼、赵融等如今皆在袁绍、曹操麾下。就剩下这么一个冯方最为宝贵了。”

袁耀听了周瑜这一论断,一时有些惊讶,他有些不解地说道:“那以公瑾之言,我父这是把我卖了好与冯方合作?可我袁家作为经学大家却与宦官遗丑站在一块,那未免太伤面子了吧。”

“且他只当了一年助军校尉,与我袁伯父等人的同袍之谊能有多深。”袁燿顿了顿,出于自身身份的考量他没有直呼袁绍名讳,“父亲如果真是这么想的,那未免有些不周了。”

周瑜被袁燿这么一反驳,细想一下也的确觉得自己这一观点有些站不住脚,可结合袁术本人的迷惑作风他又觉得莫名的很合理。

但其实袁术的脑回路很简单,他就是十分不假思索地给自己的儿子敲定了一桩婚事罢了,如果当时孙坚在场,且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他会让孙策……不是,孙尚香和袁燿完婚呢。

“其实党人与宦官之间有所往来也属实正常,毕竟一个家族之中有人负责承继家业,那就有人行辅弼之事,还有人则是棋盘上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有时角色不同,所思所想也大为不同。”他感慨了一声,“就如当初灵思皇后当初凭宦官起家,可大将军却执意要诛杀阉宦跻身于士人行列一样。”

“世人如何看冯正则,全看冯正则做了什么,他昨日可以是为虎作伥的小人,明日却可以是克定祸难的英雄。”

当周瑜的话进入袁燿的耳中,他脑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同样“出身”于阉宦之家,并借此入仕的青年才俊。那个曾经只想当大汉征西将军,最后却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行周公故事的千古权臣。

那人便是曹操,而袁燿如今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必然为敌。

“若我的丈人是曹阿瞒也好啊,起码人家是真有点东西的。”他暗自苦笑道。

可在历史上,曹操在将自己的女婿汉献帝刘协避开乱世的刀枪时也把他推下了龙椅。

“不过光远兄说得也有道理,但自古未有父欺子之事,袁公说不定还有别的想法呢……但光远兄别怪小弟多管闲事,你于情于理都应当成家了。”

袁燿微微一笑道:“好了,你就别哆嗦了,到时候等你凯旋归来我留一席给你。”

“那瑜就在此以茶代酒,祝贺光远兄了。”

“咳咳,说到这婚姻之事……我听说冯氏女的确国色天香呢,不知公瑾兄有什么建议……”

“光远兄,注意形象。”周瑜笑道,“你刚刚还在那‘何以家为’的呢。”

“这个,我不是被你一句话点醒了嘛。”袁燿尴尬一笑,“再说了又没人在这附近,我怕什么!好色不是人之常情嘛!”

“光远兄有汉高祖之风啊。”

“诶,这可不敢乱说啊!我袁家世世代代皆是忠臣——这个形象可不能随意诋毁和扭曲!”

两人就这么再简短寒暄了一会儿,便匆匆分别,周瑜收拾行囊往孙策营帐而去,袁燿则怀着沉重的心思开始了他计划的下一步。

“身处大争之世,谁无逐鹿之心?可惜周瑜先遇到个‘小霸王’,又遇到个‘假高祖’,蛟龙纵有入海之心,可如果遇到了真龙,那也不过是池中小鱼罢了……”

那一日,周瑜的心境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