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嫂,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时锦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值得许大嫂这般夹枪带棍地冲着自己发火,许大嫂就气鼓鼓地甩手走远了。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离老娘远点儿的愤怒气息,是真的气得不轻。
时锦无解地转头看看咚咚还在睡的窝棚,不可置信地飞起了半边眉毛。
“咚咚惹的?”
难不成这小娃娃在梦里说梦话骂人了??
可许大嫂这样子瞧着也不像啊……
一时求不到答案的时锦无奈地一摇头,默默地进了窝棚。
正在咣当摔打东西的许大嫂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动静瞬间就更大了。
像是恨不得把时锦摁在砧板上一起混了烂菜叶子剁碎了一样,每一下散发出的都是浓浓的愤怒。
许大嫂照往日那样剁好了鸡菜,还没等端着去喂鸡,一大早就出去了的许老太就神色匆匆地回来了。
老太太平日里嗓门儿好声气儿足,有事儿没事儿逮住家里的几个媳妇儿总能习惯性地嗷上一嗓子,喷几句不那么中听的晦气话。
可今日她的反应却跟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她一眼都不看抱着簸箕的许大嫂,也不去窝棚的草帘子后指着骂时锦,小跑着进屋拿上一个看起来就很神秘的小箱子,抱着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撞上还在跟人说嘴的许二嫂,她更是来气地嚷:“老二家的你是在树底下扎根了,天塌了都不晓得回家是不是?!”
“我刚才说了让你去把家里的两个崽子叫回来,你怎么还杵着不动?”
“你再杵着嚼舌根说闲话不晓得干正事儿,老娘就一头给你溺在河里得了!”
“赶紧滚去把娃子们都叫回来,都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了!”
许老太多年积累的威严很是能唬人,哪怕是一心沉迷于嚼说嘴的许二嫂也不例外。
许二嫂悻悻地撇嘴去了。
许老太也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被无视的许大嫂狐疑地走到门前探头望了一眼,隔壁的婶子见了呦呵一声,神秘兮兮地说:“你婆婆干啥去了你知道不?”
今日都没来得及出门的许大嫂茫然摇头。
“她干啥从来都不跟我说,我咋知道她干啥去了?”
“哎呦,你怎么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呢?”
隔壁大婶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用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许二柱家的老娘中邪了!”
许大嫂难以置信地瞪眼:“中邪?”
“那可不咋地。”
大婶煞有其事地用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下,满脸颤颤地说:“前几日我就听人说许二柱他娘好像不太舒坦,也不知道是咋地了,当时也没往中邪这上头想。”
“可昨儿个有人去看了,说这老太太满身都长满了吓人的脓疱,个个都有指头那么大!”
“更吓人的是那脓疱不知道是咋沾带上的,一碰就破,破了就是一块巴掌大的烂肉,许二柱他娘浑身都是那种脓疱,破了的地方不少,尽管眼下看着还是个人的模样,可看着就跟块烂肉差不多了,吓人得要死!”
大婶像是怕自己这么说无法让许大嫂震惊,顿了顿四下看了一眼,用更唏嘘的声音说:“许二柱家两口子起先还一口咬死了,说他老娘只是病了。”
“可今儿个一早人就开始不对劲儿了,疯了一样的去抠身上的脓疱,还扯了撕下来的皮肉四处乱甩!”
“你说这不是中邪是什么?”
“要不是撞上了不干净的邪门玩意儿,怎么可能会长那么古怪的脓疱?我活了这四十多年,见过的怪病也不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吓人的怪病。”
大婶意味深深地冲着许老太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啧啧道:“这不,有人说这是中邪了,许二柱家的就马上哭着来找你老婆婆了。”
“你老婆婆这是给许二柱他老娘驱邪去了!”
许老太平日里是个不起眼的农妇,可再不讲理在村子里也有人让着的原因就是她会几分神神叨叨的东西。
据说老太太小时候跟着一个游方的道士学过几手,藏着一些神神鬼鬼不为人知的本事。
村里要是谁家的娃娃受风见了惊邪,就会来找老太太给滚鸡蛋竖筷子问鬼神,再往门前烧一些纸钱,撒一碗掺了供品的水饭。
只是这法子时灵时不灵的,谁也说不准许老太是凑巧撞上了,还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可就靠着这么一手时灵时不灵的手艺,许二柱家的还是第一时间找上了许老太。
许大嫂听了这么一耳朵,惊疑不定的慢吞吞地关上门走了回去。
可一回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时锦,马上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许大嫂来气地看着时锦,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脚下走路都没声儿的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着人?你……”
“大嫂,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时锦眸光不露痕迹地闪了闪,看着端水就喝的许大嫂好奇地说:“什么中邪?刚才那个大婶说的……”
“哎呀你胡扯什么?!”
许大嫂不耐烦地打断时锦的话,气结地说:“哪儿有她说的那么邪乎?”
“再说了,真要是邪乎的,你以为咱家老太太能敢过去?”
旁人不知道许老太的真实斤两,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却一清二楚。
老太太只是学了几分神棍的姿态,拢共就那么一套不入流的把戏。
遇上事儿了就照着流程耍一耍,能不能行全看运气。
狗屁不通的许老太贪生怕死,还怕事儿。
要真是什么邪门的玩意儿,她见了估计比谁都跑得麻溜。
许大嫂带着说不出的厌烦甩手去了后头的小菜园子。
时锦若有所思地靠在门边,看着许老太冲出去的方向心里的石头无声变重。
世上对于人的灾祸无非就是来自两端。
要么是天灾。
要么是人祸。
中邪的说法可信度实在不高,时锦也属实是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对此她的心里更偏向于人祸。
这个许二柱他娘的怪病,会不会与河里无端出现的尸首有关?
只是……
她跟人家互相也不熟,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合适且不突兀的理由提出想去人家的家里看看?
她就这么去了,大概率会被人直接拎棍子撵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