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噩梦
林峰挣扎着抬起眼皮，发现他正身处一辆小轿车中。
林峰纳闷，自己刚刚不是在陈淼的饭馆里喝酒的吗，还听了陈淼的故事，自己刚刚好像是喝多了？这里是哪里？
林峰想抬起头，却发现一阵剧痛，自己好像刚才是趴在方向盘上。
林峰眨了眨眼，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到眼睛里了，紧接着职业变成红色的了。啊，是血啊。
林峰轻轻把自己拽起来，靠在靠背上。肩膀是脱臼了吗，怎么这么疼。
林峰嘶嘶地吸着凉气，靠在椅背上环视这辆车。
这车怎么那么熟悉？
座椅的调整正好适合自己的身高，仪表盘前放着一副一眼就能看出是假货的LV墨镜，空调口的车载香薰，随手丢在副驾驶的口香糖，挂在后视镜上的挂件，里面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林峰凑过去，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张挂着黑眼袋，强颜欢笑的脸。只是不同于现在，这张脸明显是属于一个中年人的了。
这，这不是自己上一辈子的车子吗？
林峰还记得是当时自己小孩要上学，因为选了个不错但离他们家特别远的小学，又没钱买学区房，为了接送方便，林峰当时才咬咬牙贷款买了这辆不到10万块的小轿车。
可这都不是上辈子之前的事情了？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缓过了神，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车里出去，该死，怎么救护车还没来？
林峰活动活动自己的四肢，发现都没有被卡住。林峰使劲踹开变形的车门，摇摇摆摆地撑着慢慢站起来。
周围已经聚集了围观的群众，嘈杂，聒噪，自己是不是把耳朵撞坏了，怎么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林峰环视四周，看到了一栋栋高楼大厦，那是属于2020年的独特风味，现代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03年的落寞。林峰看到了熟悉的路牌，熟悉的街景。
所以，自己是又回来了？怎么会这样？自己又回到这个落魄的自己？那之前的呢？是一场自己编出来的梦吗？
林峰觉得头更晕了，他靠着车门坐了下来，低头看到自己破碎的表盘，那是自己结婚的时候特意买的，算是他身上颇为值钱的物件了。
林峰捏了捏鼻梁，回忆慢慢地苏醒，开始回流。
他当时被公司辞退后，终日闷闷不乐，不是成天找人喝酒宿醉，就是约人一起麻将馆搓麻将。那天应该是跟人玩儿了个通宵，早上才回来。妻子埋怨自己不务正业，跟自己大吵了一架，自己是在气不过，就自己开车又跑出来了。
林峰头更疼了，他记不清了，好像是自己当时实在是气结不过，没注意到边上超车的车，然后一下子撞上了？
好像是吧？记得自己旁边还有辆货车？
不清楚……好像自己当时就昏过去了，等再醒来，就是03年的教室了。
所以，自己的所谓穿越回过去，就是黄粱一梦？自己并没有穿越，自己，还是那个曾经的自己？
林峰看到自己被抬上了担架，不行，我不去！别救我！我不想回去过这样的生活了！
但林峰仿佛张不开口，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一个个无脸的人机械地给他戴上氧气面罩，包扎伤口，往他的手臂里注射什么。
林峰的意识开始消沉，仿佛有人在喊他，谁在喊我？
“林峰！”
“峰哥！”
“儿子！”
怎么回事儿？自己老爸不是早都已经离世了吗？看来自己果然快死了。真好，林峰想着。
不对，怎么还有成子和大飞的声音，他们怎么也死了？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啥大事儿，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没啥大事儿？缺德啊！自己都出车祸了！快被撞散架了！
“医生，那他为什么会晕倒啊？”
“这个……患者没有检查出来问题，估计是太累了吧。让患者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来叫我。”
晕倒？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出车祸了吗？
林峰更加不解了，但令他欣慰的是，他发现自己可以操纵自己的身体了。
林峰努力地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紧挨着自己的几张人脸，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儿子啊。”李红梅扑上来，“以后不能这样了，千万别再累着自己了。”
“生意上还有我跟你妈呢，现在没必要这么拼。”林建国也趴过来说。
“峰哥，”张成在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真的为我们付出来了太多！”
李飞在一边安慰地搂着张成的肩膀，也一副悲悯之色。
“老弟啊，我也有错。我不该看你这么累了，还拉着你出来喝酒。”陈淼从后面探出脑袋，当时林峰一头栽在地上的时候真的把他吓死了，酒都醒了一半，赶紧招呼人马不停蹄地给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林峰眨了眨眼，看了看秃了皮的天花板和颇有年代味儿的大理石斑点地砖，还有这带着铁锈味儿的输液架。自己，自己又回到03年了？
林峰动了动嘴，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现在是几几年来着？”
话一出口，一干人刷地一下齐齐回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峰哥……现在是03年啊。”
“莫不是傻掉了？”
“医生！医生能不能再帮我儿子看看！”
林峰哭笑不得，不过，看来自己是回来了，那杠杠的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没有重生，梦到了自己车祸之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自己现在是在哪里？这是一场梦吗？
林峰恨恨地掐了一把自己，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是真的疼，但是自己刚才车祸不也是疼的吗？
盗梦空间？林峰胡思乱想。完全没理会身边人诧异的眼神。
“峰哥啊，我觉得你是真的累着了。”李成先开口说。
“是是是，是累着了，”李红梅不容分说地把林峰塞回被窝，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赶紧好好睡一觉。”
“人不是铁打的，咋怎么样也得顾着身体。”陈淼心疼地拍了拍林峰，“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好好休息。”
？？？
林峰被迫压着睡觉，但也睡不着，只能无奈地躺在床上干睁眼。
不知道为什么，林峰脑子里突然冒出庄子的一句话：
浮生若梦，若梦非梦。
浮生如何？如梦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