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娘（5500）

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之后，里奥决定先不进屋，去见见自己的朋友，那位心理医生再说。

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女人对自己男人的了解仅限一半，另一半只有他哥们才清楚。

两者相加才是个完整的自己。

比如自己到底有多少女人，这种事劳拉肯定不会比心理医生更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找个地方蹭住，这里在没有解决杀手之前，里奥是不打算搬进去的。

猛禽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然后迅速进入公路，朝着记忆中诊所的位置一路驶去。

顺着北高地大道一路来到好莱坞蜡像博物馆，转弯进入一条小街，最后在一家名叫‘莱克特心理诊所’的门前停下，步入了诊所内。

前台正在打哈欠的姑娘看着里奥，谨慎而慎重的站了起来：“里、里奥先生，您来了！”

“嗯，”里奥礼貌的笑了笑：“他在吗？”

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姑娘立刻周身发抖，她用颤抖的声音叫道：“里奥、里奥先生，我，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这怎么回事？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奇怪，难道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吗？超自然现象频发，连人都不正常了？

里面的门在这个时候推开了，一个消瘦的男人站在了门口：“嘿，里奥，进来吧，”然后又安慰了下这位姑娘：“没事的，不用在意，里奥不是针对的你。”

里奥走进了诊所，随意坐在了沙发上，按照记忆中的名字叫了一声：“嘿，汉尼拔，我这里……”

嗯？嗯嗯嗯？汉尼拔？！

他倏然抬头，记忆中的形象和眼前的男人迅速合二为一，正是前世电视剧中的人物，食人魔连环杀人犯汉尼拔·克莱尔。

厚礼蟹！这个玩笑开大了，原主的朋友居然是他！

看里奥的话头戛然而止，汉尼拔反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皱了皱眉：“里奥，你的感官失调变得更严重了，你没有吃药吗？”

面对这个问题，里奥只能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不做正面回应。

他有种感觉，原主的感官失调，会不会就是猩红小丑干的？

有可能，但是暂时不能确定。

“我知道你不愿意吃药，但我说过，你的病情没有办法治愈，唯一能做的就是服用镇定剂，让你情绪平稳，”汉尼拔有些恼火的样子，他从旁边的抽屉中取出一瓶药，然后坐在桌旁边，“说说你现在的情况，我给你评估一下剂量。”

从他的表现和反应来看，似乎……和原主的关系真的不错？

无论是表情、语气、态度还是举动，都显示着对里奥的关心，这种关心并不是能装出来的。

这样说来，他未必会找机会把自己干掉了？

看里奥阴沉着脸，面带凶光的盯着自己，汉尼拔敲了敲桌子：“嘿，里奥！”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采用和劳拉同样的说辞来解释现在的状况。

“我出了点状况，”里奥重新开口了：“药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

他快速而简单的讲述了现在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包括你的病情也忘了，对吗？”

听完里奥的描述，汉尼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典型的创伤性失忆，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小事，但是对你，噢谢特，这个问题简直大得不能再大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混球，里奥，”汉尼拔直言不讳：“想揍你的人很多，想杀了你的人更多，没有记忆，你连朋友和敌人都分不清——你还能猎杀魔鬼和恶灵吗，知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里奥摇了摇头：“都忘记了。”

“哦，谢特！你死定了！”汉尼拔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你失忆，不出三天，那些恶魔就会找上门来把你撕碎！除了我，你还给谁说过，你养父知道吗？”

“不，老头不知道，我只告诉了劳拉。”

“太棒了！劳拉，你简直是个天才，里奥！”汉尼拔压低了嗓音，愤怒的咒骂起来：“只要涉及你的事情，劳拉就和湖边的野鸭子一样整天聒噪，你居然敢告诉她！我敢打赌，24小时之内，这个消息能传遍整个洛杉矶！”

“什么？”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个混球，没想到还是个蠢货！里奥，你这不是失忆，你这是降智懂吗？我的天，我当初是不是疯了才会和你这样一个家伙交朋友——走，我们换个地方！”

汉尼拔匆忙的脱掉西服，从柜子里扯了件兜帽衫套上，拉着里奥匆忙离开了诊所，然后把他赶到了副驾，自己上去发动了汽车。

“现在让我们想想，你应该怎么办！”汉尼拔一边开车，一边问：“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就连你说会有人想弄死我都是才知道的，”里奥老老实实的回答：“你给点建议怎么样？”

“给建议可以，但是……我需要知道你还剩多少本事，里奥！”汉尼拔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要你还有以前的一半……不，甚至只有百分之三十，就算打不过你也能够逃掉，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你懂吗？”

里奥心中一动，试探着问：“我们能找个地方试试吗？找个熟悉我的人，看看我还有没有一半？”

汉尼拔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好吧，我承认了，你不是蠢货，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个混球——黑寡妇、新娘、猫女和吸血鬼赛琳，你想找谁？”

里奥：“……呃，她们都很了解我？”

“是的，她们对你驱魔的本事，和你床上的本事一样了解！”汉尼拔很坦白的说：“当然只限格斗能力，驱魔的能力只有你自己清楚——不过也够了，反正大部分恶魔你都是直接用拳头砸死的！”

听了汉尼拔的描述，里奥突然感觉自己腰有点软……

他思索了片刻，提议道：“这么大的洛杉矶，我们就找不到一个既了解我，又懂得驱魔，还愿意帮我的男人吗？”

汉尼拔冷静说道：“怎么会呢，你家老头不是吗？”

里奥：“……你觉得赛琳会不会好一点，毕竟是吸血鬼？”

“可以，”汉尼拔点了点头：“但是，我不保证她会不会趁机把你变成吸血鬼……”

“那就黑寡妇，名字听起来就很厉害——她是不是会用毒？”

“对，她的毒药和春药一样有名……”

“猫女，就猫女吧！”

“你以前提过，上次她带着福尔马林玻璃罐前途你家，想趁着做事的时候把你的东西剪掉，你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自己的老二……”

“决定了，新娘，就是她——这个名字很熟悉，她到底是谁？”

“她是毒蛇小组的杀手，”汉尼拔开始驾驶着猛禽转向，“我想想，应该到哪里去找她……”

两人驾驶车辆很快驶出了洛杉矶市区，一个小时以后抵达了尔湾的某栋民宅。

汉尼拔按响门铃，不久以后，从里面出来个身穿黄色紧身衣的女人。

“嘿，汉尼拔，好久不见……伐克！里奥你这个混蛋！”

女人笑盈盈的和汉尼拔打完招呼，目光落在里奥脸上，笑容顿时一凝。

她大踏步的冲了上来，甚至不等里奥做出任何反应，她已经狠狠吻了上去，温润的舌尖轻轻的画着句号。

“噢，我的天，又是这种情况！”汉尼拔绝望的喊了一声，转身朝猛禽走去：

“要做什么你自己告诉她，我去喝杯咖啡……或者再顺便吃个晚餐，看部电影，然后回来和你们商量应该怎么办！”

“啵~”

新娘把嘴重重的拔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等等！不用着急走，里奥的情况很不对劲——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

我的天，又来了！

里奥彻底麻了！自己想尽办法隐藏身份，但是偏偏每个女人都能发现他的异常，而且……劳拉的理由放新娘身上完全说不通，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就看出来了？

汉尼拔无奈的站定，然后走了回来，摊开手：“好吧，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也要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里奥擦了擦唇角。

“这个混球，每次接吻的时候必然会挑逗我，手钻进我衣服下面乱来，但是今天没有！”新娘很肯定的告诉两人：“吻一百次都不会缺一次，但是今天，他老实得像个清教徒，”她稍稍眯了下眼，上上下下的打量里奥：

“如果不是他还是这幅混球模样，你又在旁边陪着，我一定以为他是个怪物。”

汉尼拔摊了下手，“好吧，我来告诉你，这个混球失忆了……”

他用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讲述了里奥现在的情况，新娘想了想，带着两人来到后花园，“来吧，我试试你还剩多少本事！”

半小时之后，新娘气喘吁吁的扔下了手里的长刀，第三十五次被里奥打倒。

从第一次的慌慌张张，胡乱出手，到后面的信手拈来游刃有余，里奥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就恢复了至少八成的实力，关于格斗的记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用试了，你现在的身手，洛杉矶能让你逃都逃不掉的没几个，”新娘干脆收起了长刀，坐在了花园的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的灌下去，“至于驱魔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太多，我只记得你第一次骗我的时候，就是带我去看你驱魔……”

里奥和汉尼拔也坐了下来。

“你可以直接说重点，别的就不用了。”里奥小心翼翼的说，但还没等说完，旁边的汉尼拔就暗中拉了他一下，同时手机叮的一声。

打开手机，MSN上是汉尼拔的短信：

“换个表情，你现在整张脸都写着‘精虫上脑’，活像个色情狂。”

里奥急忙坐直了身体，不苟言笑。

看着面前的里奥哭丧着脸，新娘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有一柄长刀，我记得你说过，这把刀是用当年断头台的闸刀做的，能够对付大多数恶魔和怨灵……”

“对，我见过这把长刀，”汉尼拔立刻作证：“这东西你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在哪？”

里奥竭力回忆起木屋的景象，如果说这把刀从来都不离开他身边的话，应该就在木屋里，可记忆中却没有半点这把刀的影子，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把刀被拿走了。

拿走刀的，和开枪杀死原主的，是一个人的几率很大。

第一条线索出现了。

“被人拿走了，”里奥立刻肯定的告诉两人：“应该是偷袭我的家伙拿走的，找到刀就能找到人。”

“未必，这家伙也可能把刀拿出去扔了，”汉尼拔否定了这个推断：“毕竟，这把刀能用的人不多，又容易暴露，带走的可能性不大。”

新娘也同意了这个意见，但是她很快又说：“除了用刀，你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拳头，你说过，你的拳头比大多数武器管用……”

突然！

新娘、里奥和汉尼拔，三人同时侧目，望向了相邻的房子。

在那栋房子的二楼窗口，一张满是褶皱，阴森森的脸，正瘆人的盯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瞳孔中有种贪婪的渴望。

随着三人的目光，这张脸瞬间消失在了窗帘后面。

收回目光之后，三人稍微有些沉默。

汉尼拔沉吟片刻后开口：“这个老太太有问题，我感觉不太对，”他站了起来，严肃认真的对新娘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

“我跟你们去，”新娘的反应直接而肯定：“里奥暂时交给我。”

“好。”

两人用简单的问答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里奥被彻底无视……

三人迅速驾车离开，决定前往她的安全屋暂时藏身。

看着房子消失在身后，汉尼拔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提议前往自己的安全屋藏身，坐在后排的里奥忽然咦了一句：“嘿，这是什么？”

后视镜中，里奥手里捧着个灰褐色的木盒，正在寻找打开的方式……

嘎——！

猛禽猛然刹在了路旁，汉尼拔和新娘几乎同时转身，望向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个盒子比A4纸略大，整体呈灰褐，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第一眼就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这些花纹都无法构成图案，只是些弯曲、扭动、转折的线条，完全没有讲究对称，线条的宽窄、大小也不相同，呈现出某种奇异的和谐。

盒盖与盒身密闭的很严实，没有明显的缝隙。

“扔掉！”汉尼拔立刻做出了判断。

里奥打开车窗，直接把盒子扔到了路边的草坪上。

盒子在地上翻了两个滚，然后停下，保持着静止的状态。

汉尼拔和新娘这才松了口气，猛禽重新启动。

“我有个安全屋，暂时去那里待着吧，”新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能够保证安全。”

“OK。”

猛禽呼啸着冲了出去，一个小时以后停在了东洛杉矶的某处。

很普通的中产社区，很普通的房屋外观，很普通的花园，一切都和旁边完全没有两样。

新娘和里奥下车以后，汉尼拔说道：

“我把车开走，回去整理东西，明天早上九点过来。”

里奥看看汉尼拔，汉尼拔笑了笑，驾车扬长而去！

里奥忽然感觉自己的腰子有点危险……

新娘看着远去的汉尼拔，意味深长的说：“混球，我喜欢这个家伙！”

里奥：“……！”

当晚，里奥果然被迫营业了三次，深深慰藉了新娘的相思之苦。

在某种鲑鱼甩籽的状态下完成任务以后，墓园再度降临。

叮咚！！

这次是另外一座坟墓，敞开的棺材中躺着一名巨人般的壮汉，赤裸的上身沾满了碎肉、血块，肌肉隆起，下身围着皮裙，手里抓着一把巨大的剁骨刀，身上脸上满是刀疤，光秃秃的头顶满是缝合的伤口。

他瞪着眼张开大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然后开始啃起了自己的手腕。

嘎吱、咔嚓、嘎吱、咔嚓……

牙齿啃断肌腱和手筋，发出咀嚼橡皮的声音，而咬在骨头上则是沉闷的脆响，黑红色的血液顺着巨人的嘴角流淌，从胸膛上流入棺材。

整个左手啃断，断口的骨茬看起来尖利而血腥，然后——

和上次一样，尸体上的左手消失，而里奥的左手则感觉到了一阵冰寒。

不出所料，墓碑上再度出现了文字：

【墓园主人的无耻让人赞美，接二连三玩弄别人的女友，让地狱的恶魔也自叹不如，雨夜屠夫感受到了你的魅力，只要你足够无耻，就能得到他的友谊】

抬头看去，墓园中的石碑上字迹却没有任何变化：

“尸体化：1%”

瓦特法克！这特么什么意思？

不是没得到友谊吗？那你给我只手干嘛？

这个念头在里奥脑中飞快的划过，但他实在太疲惫了，太辛苦了，根本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问题。

鲑鱼甩籽的结果就是死，我们的里奥毕竟还没死，比鱼强得多！

他只是昏睡过去，睡得如同一具死尸。

新娘也是一样，毕竟里奥的实力摆在那里，能够承受他三次鲑鱼甩籽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于这个时候的汉尼拔，则是回到了自己家里，坐在书房奋笔疾书，把记忆中关于里奥的所有情况记录下来，他的左手边是一本圣经，右手边的摆着十字架、圣水。

看上去，对于这个盒子他还是心有余悸，所以打算开车把它引走，然后用圣经和十字架来对付它。

不知道写了多长时间，汉尼拔忽然停下了笔，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喃喃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再腌制下去，味道可就不好了——算了，还是先吃了晚餐再继续吧！”

汉尼拔来到地下室，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块早上出门前用红酒和胡椒腌制的肝脏，端着食盒来到了厨房，开始用橄榄油和洋葱慢煎。

他娴熟的摆弄着煎锅中的肝脏，竭力让它保证口感，看着肝脏的表皮一点点的散发出香味，汉尼拔身上的疲倦似乎都消失了，他开始轻轻的哼起了小曲。

盒子下方贴着个标签：卡尔·库里斯，8月12日凌晨4点。

就在汉尼拔准备宵夜，里奥和新娘在楼上奋战的同时，没有任何人知道，一个死灰色的盒子正静悄悄的摆在楼下的客厅中，灰褐的盒面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泛黑。

它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宛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