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蚩尤骨】
第七日，阴间的夜晚还是黝黑昏暗。
颜艺独自坐在金鲤池旁，倚着池旁的红豆杉，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
“钦玦，你骗我。”
已经第七天了，为何还是没回来？
颜艺愤愤地想，今晚不回来，以后永远都别回来了！
池中的鲤鱼跳起来，水中荡起波纹。颜艺呆呆地望着一圈又一圈水波，心中募得被刀剜了一下。
她知道，今晚不回来，钦玦就真的回不来了。
以前金鲤池的鱼都怕她，自从钦玦让无常把她做成鱼妖，这些鱼忽然性情大变，挤破头皮要往她身上跳。
好几次颜艺路过，有鱼从池中跳出来险些摔死。
今天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低气压，鱼都安分了不少，只敢在一旁跳两下，不敢往颜艺身边靠。
颜艺却像小孩一样，抓着一条鱼的尾巴拎到面前，强忍哭腔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钦玦什么时候回来？”
鱼哪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就算听懂了，也没办法回答。挣扎着跳出颜艺的掌心，鱼趴在水底，再也不动了。
如果这时候钦玦在，应该会骂她欺负鱼，或者笑话她被一条鱼嫌弃了……
可惜钦玦不在啊。
颜艺不断扫视四周，不曾发现钦玦半点痕迹。
“师父，三千年前你扔我一次，现在又不要我了吗？”
师父……
颜艺现在是活物，但凡活着的，都需要进行基本的日常活动。她做妖不久，不习惯新的作息，熬了三天三夜，终于在金鲤池睡着了。
坐在金鲤池边沿，背后倚着红豆杉的树干，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她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吓得立刻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心中像一块从高处坠落的石头，这一刻终于落了地。
她不敢相信，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冰凉的触感十分清晰，是钦玦的皮肤。
颜艺被抱进屋里放在床上，再也忍不住抱着钦玦哭着骂着：“师父，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你混蛋……”
钦玦握住他的手，任她如何打骂，没有反抗一下。
待颜艺打累了，才说：“颜颜，对不起啊，路上遇到点麻烦，让你久等了。”
“回来就好……”颜艺抱住他的胳膊，不知是在安慰钦玦还是安慰自己，低声喃喃，“回来就好。”
颜艺嘴上这么说，可钦玦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抖得很细微，又很明显。
见颜艺还在逞强，钦玦掀开被子，脱掉鞋翻身上床，将颜艺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哄道：“颜颜，别怕，我回来了。”
颜艺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钦玦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仿佛被撞了一下。
颜艺在钦玦怀里抖了一会，抱着钦玦的腰，直到胳膊被压得有些麻了，才逐渐相信钦玦真的回来了。
她仰头，跟钦玦目光对视，“师父？”
“嗯？”钦玦回应。
颜艺拉住钦玦的领子，头凑过去吻住钦玦的嘴，笨拙地咬着钦玦柔软又冰凉的嘴唇。
钦玦无奈地笑了一下：“嘴不是这么亲的。”
“那怎么……唔。”
颜艺被堵住嘴，面对侵略性这么强的行为，没有任何反抗，反而门户大开，像是在邀请钦玦。
跟着钦玦的动作，默默配合他。
一吻结束，颜艺道：“师父，你可以……做得再多一些。”
说着，手摸到钦玦腰上，不断向下。
钦玦按住他的手道：“别急，今天你困了。先休息，明天再说。”
颜艺一想也是，不如明天直接让钦玦尽兴。便道：“你说路上遇到了麻烦，什么麻烦？”
钦玦说：“我和钦琰本体是蚩尤肋骨，只要有蚩尤的一魄在，随便借一根骨头都能再生。但经过这么多年，又遭到天雷攻击，蚩尤的一魄已经破碎不堪，用起来很不顺手，我试了很多次才成功。”
颜艺一听，忽然想到什么，“我违规引渡来的那个灵，是蚩尤的一魄？”
“嗯。”钦玦说，“当时感受到蚩尤气息，我就知道要出事了。”
“所以其实你当时骂我是做给天道看的？”
钦玦笑着刮她的鼻尖：“这些小伎俩，怎么可能瞒过天道？我是怕你知道之后沉不住气。”
所以不是做给天道看，是做给她看的。
“这么大的事你也瞒我！”
“天大的事都有我们大人担着，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殚精竭虑。”钦玦又开始了他那令人讨厌的老人口吻。
颜艺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你年龄大？叫你鳖可没叫错。”
“啧。”钦玦用被子蒙住她，命令道，“睡觉。”
“哦。”颜艺闭上眼，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不知怎的，他怎么都安心不下来。
黑暗中，两个人都没有动，也都没有睡着。
钦玦是不用睡觉的，颜艺却不一样。她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此刻脑袋疼得想吐，却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钦玦，”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你还走吗？”
安静片刻，钦玦抱得她更紧了，嘴唇贴在她耳朵边，抱歉地说：“对不起颜颜，我不想骗你……我等会就得走。”
“走去哪里？”颜艺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钦玦哑声道。
犹如晴天霹雳，那几秒里，颜艺几乎没法呼吸。
钦玦解释：“蚩尤的一魄碎得厉害，我实在只能回来看看你，坚持不了多久……”
没有钦玦的日子……
颜艺不敢想。
她离不开钦玦，阴间也离不开钦玦。
如果没有钦玦，她该怎么办？
这几千年她做她的引路人，钦玦是高高在上的冥王，两人像陌生人一般不见彼此，却都深知对方就在不远处，抬个眸就能瞧见。
要是让她以后身边再也没有钦玦……
不，不行！
颜艺大喊：“我不同意！”
钦玦不说话，只蹙眉不舍地看着她。
颜艺实在见不得钦玦这个表情，闭上眼扭过头去。
僵持了一会，颜艺叹了口气，道：“那你……再为我做件事吧？”
“可以。”钦玦答应得很爽快，问都不问是什么事。
颜艺扑过去，张口在他嘴唇狠狠咬了一口。这根本不是吻，就是泄愤一般的咬。
钦玦没有躲，任由她利齿穿透自己的皮肤，直到两人嘴里都尝到腥甜的血味。
颜艺嘴唇沾着血，附在钦玦耳边张了张口，耳语一般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