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叉
高歌站在中圈，看着数米开外的孙二娘，心中颇为困惑。
他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孙二娘跟母夜叉有任何相似的地方，那干嘛起这么个名号呢？
也许只是因为姓孙，在家里行二，又嫁了人。
那就说得通了。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场斗手还是进化猎人，都喜欢以姓氏加排行来作为称呼。
高歌看着孙二娘，孙二娘也看着他，两个人默默对峙，等待开场的钟声。
这个阶段，并不是单纯的等待，而是开始搏杀之前一个很重要的步骤。
首先要建立起浓厚的敌意，有敌意才有杀气，越重越好。
第二要凝聚战意，以强大的意志调动起全身所有的细胞，投入到即将开始的厮杀中去。
所以场斗手在开场前和结束后，都绝不会出现任何握手、拥抱的行为，甚至连点头致意都不可能发生。
对面即死敌。
高歌一直也是这样做的，但他发现这一次似乎遇到了一点问题。
面对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他很难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建立起仇恨和敌意。
一拳打碎她的左侧肋骨？还是扭断她的右臂？
是不是有点残忍……
高歌自己也知道这种情绪非常危险，已经在尽量努力了。
但是在开场钟声响起的同时，孙二娘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高歌的精神本能的就有了一瞬间的放松，孙二娘的口型忽然暴张，发出了几乎非人类的尖利啸音。
一口焦黄的乱齿之间，血色殷然。
“嗬嗬嗬嗬嗬嗬嗬——”
在场的观众几乎都立刻捂住了耳朵，没人敢相信这巨大的咆哮声是那个小矮子女人所发出的。
高歌被这吼声迎面冲击，刚凝聚起的战意瞬间就涣散了，双手只抬起来一半，孙二娘已像弹簧般飞射而至。
高歌立刻落入了下风，竟然连向后跃出的蓄势时间都没有，只能见招拆招，勉力抵挡着对方暴风骤雨般的拳势。
这不是他最擅长的打法，再拆几招，左肩已被孙二娘一拳击中，顿时一阵剧痛，只觉得身子向后一仰，左臂的力量都被打掉了三分。
但高歌有个优点，心性非常沉静，遇事不慌，他知道自己迟早挡不住这种攻击，所以对挨这一拳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借着身体后仰，就势斜向蹬地，在空中一连两个翻身，总算脱出了孙二娘拳风的笼罩范围。
一口气息调匀，高歌立刻决定要反守为攻，因为显然靠守是守不住的。
但孙二娘来得好快，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几乎在他刚做出攻击的动作，孙二娘的拳又到了。
“嗬嗬嗬嗬嗬嗬嗬——”震耳欲聋的咆哮再次响起。
高歌一咬牙，以攻对攻，可数招一过，又落在了下风。
对方的拳实在太快了！
快到已经打出了残影，仿佛有五六条手臂似的，把高歌的半身全笼罩在拳影之下，偶尔还能在数拳的间隙中夹杂一记腿击，更令高歌防不胜防。
很快，高歌一开始的对攻就变成了三攻七守，然后再次变成了只守不攻。
想不出破解的办法，那就只有靠意志力苦苦支撑。
防守总是百密一疏，没过多久，噗噗两声，高歌外胯中了一腿，胸口中了一拳，这次干脆被打得向后飞跌出去。
这样的飞跌，有一半原因倒是高歌有意为之，归根到底是实在避不开了，干脆借势后撤。
但这样的后撤实在伤筋动骨，大腿剧痛不说，胸口的那一拳，正中横膈，几乎把他打得闭了气。
观众席上变得沉寂起来，只偶尔响起几声零星的叫好，和几名小浪花有气无力的喊叫。
“白狼白狼，无比坚强！”
在这样的情形下，这句不合时宜的台词，听上去更像是在嘲讽白狼的窘状。
在观众中，其实绝大部分人是想看到神秘美少年再创奇迹的，现在看到他被打得满场躲避，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心里都在替他难受。
直播间里也是这样，燕小仙张着嘴，已经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毕竟现实跟她想象中的情况相差太大了。
端木杰的心情虽然也有点沉重，但面上则还保持着沉稳。
“白狼选手仍然难以对抗孙选手的快拳，不断以被击中为代价，逸出孙选手的攻击圈。”他跟着场上形势解说道，“但是人的躯体不是钢铁，每一次被击中，都会付出机体损伤的代价，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的。”
“端木老师，那你觉得白狼选手还有希望吗？”燕小仙总算回过神来，带有一点期望问道，“我看孙选手虽然占优势，好像始终也打不出致命一击呢。”
“你的眼光不错，”端木杰赞许地说道，“孙二娘确实打不出致命一击，不过……”
他有意在这里卖个关子，等着捧哏的开口，也算是直播的一种套路。
燕小仙很聪明，立刻接上了话：“不过怎样呢？”
“不过这就是她惯用的套路，一拳一拳磨死你，看你能挨上几拳？”端木杰指点道，“她体重轻，身法灵活，如果有人想跟她拼消耗，也耗不过她。”
“那暗夜白狼还有机会吗？”燕小仙干脆直接把心中的想法问出来，“有没有可能像上次一样，大家都以为他输定了，结果他最后翻盘取胜了呢？”
端木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孙二娘更老到，而暗夜白狼更加年轻。”他说得很有技巧，“年轻就是本钱！白狼选手会从胜利和失败中吸取更多的经验，最终一定能成为最出色的场斗手。”
这回答既委婉地暗示了结果，又照顾了暗夜白狼粉丝的情绪，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了。
果然，燕小仙听了这个回答，虽然仍然有些失望，但心里毕竟还是熨帖了不少。
“至少撑过第一回合吧……”她喃喃自语道。
她看看场中，形势仍然没有改变，再看看导播切换的观众席画面，白狼的粉丝团中有不少女生已经开始掩面哭泣起来。
倒是礼宾席上，那个高个子的女生已经冲到了玻璃隔墙的挡板前，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玻璃上，急得像是要穿过隔墙跳进场内似的。
燕小仙知道，这女生肯定是跟暗夜白狼大有关联，所以才会如此心焦。
既然大家的立场相同，她心中对那女生的嫉妒之意大减，反而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心。
不过她的大兔子这样压在玻璃隔墙上，是不是有点儿童不宜？回头做视频切片的时候，怕是要打码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