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钢铁街弥漫的气息

君临的街头十分冷清，这因为昨日的小雨，尤其在钢铁街表现的最为明显。这条以铁匠为主，大多贩卖武器，防具的街道，现在陷入一阵沉默。

一辆马车悄然经过，在街道上行驶，可是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人们更加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但在暗处也有着少数眼睛闪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于黑暗之中。

马车行驶到托布·莫特的铁匠铺停下，他的店铺相当好认，光是规模就远胜于其他店铺。门口有着两座骑士石像，做出的动作就像展翅的狮鹫，为此艾隆很轻易就发现了这里。

随从推开大门，铺内立刻有人出来迎接，“不好意思，大人，昨天下雨，本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的。这里有地毯，您可以踩掉淤泥，钢铁街的道路一直不好。”

艾隆摆了摆手，示意不打算追究，他也不是个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你们谁是托布·莫特大师？”艾隆十分注重礼节的问道，话语间显得尊敬。

里屋内，正在打铁的大汉堆中，一名秃顶，满脸胡茬的男人站起身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身上挂着件单调的布衣，裸露出自己的背部，这样可以保护胸膛的同时，又降低身体温度。

“我就是，大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托布看着艾隆身边的随从，尽管艾隆身着打扮并不奢华，但是从气质上看，他也明白这应该是位贵族。君临的铁匠可不敢得罪一位不知名的贵族，哪怕托布的手艺被全君临的人所认可。

艾隆顿了顿下巴，看似思索道：“我在找一个叫做詹德利的孩子，今年应该十四岁左右，他擅长打铁，性格沉闷。”

托布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嘴巴抽动，很快答道：“我～额，可能我这里没有您想要找的人，十四岁的孩子君临满大街都是。”

艾隆见状不再废话，直接说道：“我是奉命而来，先前有两位大人来找过你了，两任首相亲临你的铁匠铺，怎么样？是否感到荣幸？”

托布瞳孔发生地震般抖动，他很确信，应该没有人能够知道两位大人的行踪（他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实是艾隆直接挑明了情况，“大人，额～我～，请您告诉我，您的名字。”

托布支支吾吾的想要回答艾隆，这让艾隆的随从渐渐失去耐心，他们开始将手搭在腰间。铺内的铁匠学徒纷纷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们，手中握着重锤的学徒很多，但是真正起身，靠近托布的很少。

就在托布还在思考之际，艾隆已经找到了目标，在靠近的学徒中，只有一人有着劳勃国王的黑发。尤其是看他的眼睛，和劳勃国王十分相似，但艾隆还是谨慎的喊了声“詹德利”。

看见少年身体下意识一颤，艾隆便已明白，随从们上前。托布的学徒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跟着压近，气氛变得紧张。托布连忙向前，站在中间，双手制止学徒的动作，以免事态升级。

艾隆和托布眼神对视，双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托布在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这个孩子确实是一位大人交给我的，我向其保证，会为这个孩子的安全做担保。如果大人您的来意就是这样，那么就请回吧。”

托布讲完，眼神变得犀利，胡茬遍布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刚毅。艾隆看后，微微一笑，他算是认可托布的为人了，“这个孩子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不过光只是一个铁匠可保护不了他的安全。”

艾隆笑道，托布没有愣神，心中变得警惕，这位大人来历不明，可是知道许多事情，不得不令人起疑。

挥挥手臂，艾隆示意随从后退，给他的和托布一个相处的空间。托布也是看出了艾隆的动作，所以也让学徒们后退，二人站在房屋中间。

艾隆掏出商会区域顾问的证明，上面画着冰原狼图案（即使是总商会也不可以擅自使用贵族徽章，图腾，所以这一般是贵族亲信的身份象征），道：“自我介绍下，我是艾隆·卡史塔克，北境区域商会顾问，同时也卡霍城伯爵之子。”

常年的打铁摧残了托布的视力，但将眼睛眯起，本来模糊的视线还是可以看清一些近距离的事物，那一抹银白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位大人的身份。

“大人，很高兴为您服务！”

托布连忙鞠躬，向艾隆表达自己的敬意。对于贵族，身为铁匠大师的托布其实经常和他们打交道，但也正是因为和贵族打交道，他得以更加深刻的了解到贵族的权力和难缠。

即使是一名骑士，要是他不满意托布的手艺，直接拿走定制好的武器，那么分文不出，托布也没地方说理去。或许哪天碰上一个好的贵族官员，他可以追回那么几个金龙，所以现在托布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来招待艾隆。

“不必紧张，我只是以个人名义来的，这里是想和你说些事情。”

艾隆轻描淡写的动了动嘴唇，托布自然把头放的更低，这样体现自己的诚意。随即艾隆直接将托布扶了起来，继续说道：“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

猛地挥手，随从立刻将一个用灰布所盖住的物品抬了上来，两个随从一左一右，身体拱起，看来十分费力。待到物品进入内屋，随从们将其一放，地板都被“扬”起阵阵灰尘。

艾隆对托布做了个手势，动了动自己的脑子，托布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向前抓住灰布用力一拉。“呼～”一道寒光照亮每个人的眼睛，令他们不得不遮住双眼。

缓过神来的托布嘴巴张大，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这是一具板甲。大量的钢板紧密相连，全身闪着乌铁的寒光，在肩颈处有着些许绣章，上面精美的图案让人觉得这更像是艺术品。

“这是瓦兰提斯最好的工匠用一个月打造的，光是损耗的钢材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且肩颈有着瓦兰提斯祈福用的图案，是我见过最好的板甲！”

托布被眼前的板甲所震惊到了，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艾隆在和他说话，艾隆反正也不着急，于是就站在原地看着托布。

良久之后，托布渐渐回过神来，他用力拍打自己的右脸，已经开始步入老年的他皮肤开始松弛，以至于右脸的肉甩来甩去。“简直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技艺，厄索斯大陆的工匠已经发展这个地步了吗？”

艾隆对这位铁匠大师的工艺还是颇为了解的，像托布可以把颜料注入金属之中，而非涂于表面，这就是相当了不起的技艺了。并且按照前世记忆，托布还有着打造瓦雷利亚钢的技术，现在之所以震惊于板甲的工艺。只是因为系统很给力，这是一套超出现在维斯特洛工艺水平的防具。

托布手臂微微颤抖，伸手触摸这套板甲，它的钢片又薄又韧，甲片连接处严丝合缝，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十分顺滑。再看向那些精明的图案和亮丽的花纹，托布嘴角开始抽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艾隆看了看外面，觉得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打断托布说道：“你觉得这样一套板甲能卖多少钱？”

闻言的托布眼神开始炯起，愤怒的情绪逐渐攀升，“这件板甲是用来卖的吗？这是艺术品！工业的结晶！”

随从看着托布话语变得冲动，立刻挡在艾隆身前，这让托布短暂的回到冷静状态，“大人，额～请您原谅我，我太激动了！”

“没事，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艾隆对此并不在意，托布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责怪他。

托布缓缓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后说道：“一套普通的板甲只值十六金龙，即便是我个人所按照定制要求打造的板甲，那也不超过六十金龙。可是这套板甲不一样，它起码有着叫价一百金龙的底气。”

艾隆听完心中暗自琢磨，防具的价格比他想象中还要低，主要王国禁止贵族和平民大量囤积板甲，为此板甲并非交易商品的首选。武器除了弩和矛，其余交易自由，可大多贵族都有着自己的铁匠，为此除了土地交接的风暴地与河湾地，还有多恩，七国上下，很少有大规模武装冲突。对武器，防具的需求自然就少了下来。即使是河间地的布雷肯和布莱伍德，现在也随着时间流逝，变得稍微“安分”下来。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但是个好机会。”

艾隆心中想道，同时对君临物价再次有了认识。君临本身不具备产粮，从而自给自足的能力，更多时候靠罗斯比城和暮谷镇的贸易来支撑。以前琼恩首相曾在金袍子营地提出，要于君临城外平原开垦荒地，从而发展成好的耕地，这样解决君临粮食问题。

毕竟饭碗的控制权不在自己手里，干什么都会受制于人，这点也是总商会成立的原因之一。大概一年前的夏天中，一伙来自布拉佛斯的商队，他们带着数不尽的大豆，难以想象在漫长的海途中，这些大豆竟然都没有变质。

布拉佛斯的商队没有足够的资金了，他们遇到风暴，为了获取足够的路费回家。起初他们向同为自由贸易城邦的商队求援，但是别人看上了他们的货物，想要低价收购这批大豆。

商队的首领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投入付之东流，于是将大豆低价抛售给了君临平民。君临附近本来没有多少平民种植大豆，这种可以大量产油的作物，一般都掌握各个贵族手中。于是乎，君临大豆物价下降，引起了贵族反弹，导致了一场价格战打响。

起初只是几家店铺之间的互相比拼商品价格，后面慢慢变成君临贵族与外地商人的对决。风暴地和多恩对王领商业虎视眈眈，很快也选择加入战斗，不过在争取到来自王室特批的减税令后，转而选择保持中立。

贵族间利益的斗争，影响了平民生活，大豆物价时而上涨，时而下降，让君临粮价也随之变化。不希望因为大豆降价而导致自己亏损的贵族，纷纷提高小麦的价格，人总不能靠吃大豆吃饱吧。更何况大豆也不算便宜。

君临的平民后来称呼这一个月为“吃不完的夏豆”，王室的调停在月末姗姗来迟。劳勃国王根本不理朝政，财政大臣培提尔出面，开始对君临税收制定新的政策，有人说培提尔大人在丝绸街的生意经过这一个月，变得更好了。无数贵族，商人要谈生意，都会先前往丝绸街的巷道内。

可惜琼恩首相已经离去，现在奈德首相已经发现乔佛里王子他们的身份。除非艾隆能找个不暴露自己（奈德等人都不知道艾隆其实明白真相是什么）的机会，然后提醒奈德，可是这样也会被君临其他势力所察觉，牵一发而动全身。

“既然如此，托布大师你这边有没有可以售卖板甲的渠道？”

艾隆向托布问道，托布几乎是瞬间，回答道：“能！我可以以私人名义，买下这套板甲，一百五十金龙！”

随从皱起眉头，他们对于托布的无礼感到不满，但是出于自己的领主还没有说话，为此他们也不能有所动作。艾隆略微挑眉，并不是对托布的举动有什么想法，而是觉得这套板甲可以有更大的作用。

过了一会，经过交谈后，艾隆已经坐上马车，他在回程的路上被随从问道：“大人，请容许我的无礼。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铁匠这么尊敬，这对于卡史塔克而言谈不上耻辱，但显得软弱！”

随从的面容十分年轻，艾隆看着他没有什么印象，他对于这群父亲瑞卡德伯爵所派来的随从其实都还没有什么印象。还没有灰袍子给他的印象深刻，所以艾隆微微愣神般停住，马车继续前进，随从就在窗前走动，等待艾隆的回应。

“一名真正的领主懂得尊重每一个人，无论健全或是残疾，他只是太激动了，我不怪他。”

艾隆说完这句话，转而拉上窗帘，留下随从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