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码头
鸡鸣犬吠，缕缕炊烟迎接怀竹县的清晨。
雪暂时停歇，黎明曙光揭去夜幕轻纱，灿烂朝霞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切都似那般宁静祥和。
除了，城南码头。
归来的商船停靠在河边，却没有一艘船只胆敢在这时下货。
商贾与长工躲在船上，他们看着充满肃杀气息的码头闭口不言，连涌上喉咙的咳嗽都咽回肚里，生怕发出动静引起下方穷凶之徒的注意。
码头上站满巫蛇帮成员。
许多人才刚从城里厮杀回来，衣服上染着敌人的鲜血，手中提着的砍刀亦是一片猩红。
他们堵住所有能逃离的出口，不怀好意地将两人包围其中。
这两人，正是白阳帮当家。
“癞子头！老子和二哥如约来了！你他娘的说话算话，放了帮里的兄弟！”
光头壮汉站在洪阳身前，对着众星拱月的周癞子咆哮。
只是他话音才刚落下，身后一名巫蛇帮的喽啰得到指示就是一刀落下，刀锋砍破衣裳，狠狠落在壮汉背上，后者闷哼一声倾倒在地，周身瞬间形成一片血泊。
“狗娘养的玩意儿，癞子头是你叫的？”
周癞子不屑一笑，随后转移视线，“啧啧啧，我们叱咤风云的洪大当家就不说些什么？”
洪阳一脸死志：“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唉哟，可真是硬气，连老夫都要动容了。”周癞子拍掌叫好，“但你这么硬气，又让老夫觉得，你不想你手底下的兄弟们活呢？”
洪阳默然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整个人也跟着颓废下去：
“我洪阳求你，放过其他人。”
“你说什么，太小声没听到。”
“我洪阳求你！！！”
洪阳握紧拳头吼叫。
“二哥...别这样...咳咳...”
光头汉子倒在地上，一边说话一边吐血，洪阳蹲下身拍拍兄弟肩膀，他想像以前那般说一句“相信二哥”，但今时今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板上鱼肉又如何能翻身...
周癞子露出一口烂牙，驼着背走近几步，居高临下俯瞰。
“问你最后个问题，回答上来，老夫就放了你那些兄弟。”
“说。”
“楚寇在哪！”
“我不知道。”
“还在给老子耍滑头。”
一想起楚寇那张整日冷着的脸庞，周癞子就生起浓浓厌恶，他眼中闪过恨意，接着又将恨意全部转移到脚边之人身上。
“噗——”
匕首出鞘一刀又是一刀，周癞子每一刀捅在洪阳手上腿上，就是不命中要害，他不想直接杀了对方，这不解气。
他要让对方疼死，他想听到死对头凄厉的求饶声。
但洪阳一连挨上数刀，却鼓着腮帮连闷哼声都没有。
“草！装你娘啊装！”
周癞子一脚踢在洪阳脑袋上，后者向后瘫倒久久不能起身。
“全杀了！白阳帮残党也别放过！”周癞子发号施令。
洪阳躺在地上，用尽最后力气怒吼：“你说话不算话！”
周癞子嗤笑：“兵圣说过，对待敌人就要残忍，你洪阳还是小孩吗？说话算话？搞笑！”
“你！”洪阳欲要挣扎起身，手臂被捅伤让他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
忽然！远处街道传出“嗒嗒嗒”的马蹄声。
洪阳努力向声源处望去，从人群缝隙间，他看到许多马腿。
这是...驻扎在衙门处统兵阁的战马！
领头之人从马下跃下，此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如刀，眼眸冷冽：“兵圣之意是指行军当果断，而非残忍。”
周癞子当即认出来人，正是前些日子由县太爷亲自接入城中的兵家仙师！
“一群傻子还愣着干嘛！快快向兵家仙师行礼！”
周癞子大声喊叫，脸上堆起浓浓谄媚，踩着碎步向前，拱手作揖。
“仙师为何来咱这凡人肮脏之处？”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以大欺小管闲事？”
“不敢！绝对不敢！”
“算了，我没心思陪你咬文嚼字。”
兵家青年目光深邃眺望远处一艘船坞，行了个军礼说道：
“统兵营坎字军丙字帐统领冯烈，前来代主公传话，双方对弈莫要伤及普通百姓，逾了规矩对谁都不好。”
“请仙师稍等，小人这就去传话...”
周癞子又是一礼，而后转身快步向着船坞跑去。
他来到船坞大门口，整理下着装后敲响木门：“绍公子，有位统兵阁的军爷说帮他主子传话...”
船坞里传出回应：“本公子知道了，退去吧。”
周癞子点头哈腰，犹豫些许后还是问道：“那白阳帮的人？”
“那些人是普通百姓吗？”
“不是...小人懂了。”
周癞子立刻眉开眼笑，兴高采烈返回码头。
确定有人撑腰后，他态度也变得硬气许多，朗声喊道：“我家公子知道了，但白阳帮输了就是输了，还请仙师与各位军爷莫要插手。”
兵家修士冯烈回到马背上，向衙门方向离去。
士兵们整齐让开一条通道，待统领走出，这才后排变为前排，勒马跟随。
风波平息，周癞子重新回到洪阳身边，蹲下身就是一刀捅入对方大腿，他旋转着刀柄狞笑：
“是不是刚才看到逃生的希望了？老子明确的告诉你，今日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呸！”
洪阳吐出一口血水，换来匕首更猛烈的扎刺。
远处，有与洪阳相识的统兵阁士兵见到这一幕，小声询问：“冯统领，我们真就任由这些混混在城里厮杀？”
“收起你的怜悯心，不该管的别管。”
冯烈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背后那位没让自己多管闲事，身为亲信的他，就不会凭着自身想法胡乱插手，即使他看那癞子头也很不顺眼。
冯烈骑在高头大马上，眼帘微合准备趁这功夫调息吐纳。
虽然他自己是人人赞誉的天才，但北魏军营里同辈天才可不止他冯烈一人。
来到这偏远小城本就耽误修炼，他不愿放弃一分一秒的时间提升自己。
只是！
冯烈才刚运起一缕兵家法力，耳朵就猛然一动。
接着他全身肌肉绷紧，这是遇到极强对手才会出现的反应！
“吁！”
冯烈勒马停步，眼神凌厉盯着北边。
只见视野中，有道身批云烟的男子踩在一间间房顶上，急速掠来！
“是一名武夫！好重的杀意！怀竹县还有此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