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劫后余生
“不知道，这手臂会不会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日后催动就能变成真正的蟹臂呀，那别人看见，怕以为我是怪物呢。”何淼不禁笑了笑，看来这天赋技能确实是有所增长的，“再看看这水束缚吧。”
随着将手探入海水之中，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此刻他才真正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只见十米之内的海水，随着他心中的念头一动，便迅速拢缩起来，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肆意地驱使海水，可要是再往远处去，越远的话，他所花费的精力便越大。
“所以说武道境界的突破会带动天赋成长，术士一道的突破会带动精神力提高？”
何淼心中豁然开朗，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两道算是都不可以舍弃，一开始他还觉得武道比较鸡肋，想着主修术士一道就行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这系统明显是要求他两道都要兼顾。
终究是我目光狭隘了。
要是当初真的主修术士一道，放弃习武，恐怕永远也发现不了吧。
今日他的心情着实不错，原本还以为需要再沉淀几天，或者等待个什么契机才能突破，没想到这修炼就如同水满则溢一般，今日机缘巧合，竟让他顺利突破了。
“真是想左脚踩右脚，螺旋升天啊！”
何淼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时间尚算充裕，便又在水下练习了一番因天赋增强后的“水束缚”技能，这才启程回返。
“三儿，上船板来，贝塔还是先留在这照看藻株，等我找到储存灵植的物品，再回来取，可别自己忍不住偷吃了啊。”
很快，得到他话语的两兽从水中钻出，三儿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飞到船板上站定，何淼便划船带着它往回走，只留下贝塔站在岸边，那模样看上去傻愣愣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竟还学着人的样子，抬起小爪子摆了摆手，憨态可掬。
暖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三儿立在船前尖端，偶尔遇见擦肩而过的渔船，船上的渔民们皆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它看，眼中满是惊奇之色。
何淼此刻倒也没想着要将三儿藏起来，毕竟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百个谎言去圆，知晓他有一只灵性水鸟傍身的人可不在少数。
真正有心去调查的人，只需稍微费些功夫查探一番，便能知晓，所以刻意去掩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流逝，一切忽的变成寂静无声。
天气变幻总是出人意料，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眨眼间，竟下起了一场太阳雨。
细密的雨丝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煞是好看。
可这美好的景象并未持续多久，随后天色便愈加阴沉起来，大片大片的乌云迅速汇聚，将整个天穹遮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块浓重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人们心头，让人莫名地感到压抑。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打在海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何淼抬眼望了望那无穷无尽的暗沉天空，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流淌而下，汇聚到下颌尖，再如同一滴滴珠子般朝下滴落，不一会儿，他的衣裳就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偶尔，天边会响起沉闷的惊雷，闪电在云层中穿梭闪烁，好似要将这乌云撕裂一般，雷声滚滚，带着煌煌天威，仿佛在向世间众人宣誓着它的恐怖。
何淼与身旁诸多渔民一般加快了划船速度，皱了皱眉，他只觉得这天气实在变化万千，前一秒还是出海的好天气，下一刻就变得这般恶劣，惹得周遭渔民们止不住地怒骂老天不开眼，让今日这出海的功夫都白费了。
“我去，怎么这么多鱼！”
一声兴奋的叫喊忽然传入他的耳中。
他探出头，朝着船底望去。只见原本那碧蓝色的海水，此刻竟变得好似被化工厂污染过一般，暗沉无光，就像一滩死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明明前一秒还是正常的亮色，可此刻在他眼中，仿佛视觉被蒙上了一层纱，像是头上套了个塑料袋，使得他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
“是错觉吗？”
海水依旧是那熟悉的冰凉触感，通过他对水的感知，发现与往日并无不同。
这说明只是先前视野被乌云遮盖，出现了短暂错觉，想到这，不禁面色动容，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吐出一口心中憋着的浑浊之气，并没有像附近那些渔民一样，争先恐后地用网兜去捞那些因为惊惧而往远处涌去的鱼群。
鬼使神差地，他扭头看向了位于船头的青鱼鹰。
心中“咯噔”一下，往日无论刮风下雨都都站立在船头的身影，此刻竟消失不见了。
何淼心中一颤，有些不安。
他赶忙通过脑海中的精神链接一番感应，确定三儿还在船上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赶忙两步跨到船头，在船板上搭建的立架旁，看到了缩成一团的青鱼鹰。
往日头顶上神气的青毛此时仿佛失去了所有威势，唯一的作用好像就是将自己护得更严实一点。
动物的本能感应往往比人类要强上许多，青鱼鹰这般模样，显然昭示着这场雨绝非寻常之事。
何淼将它抱起，能明显感觉到三儿的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它双目紧闭，把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何淼的臂弯里钻。
天空上，乌云依旧滚滚翻腾，看样子这场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雷惊电绕，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世人。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雷光环绕、乌云蔽日的天空中，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有一道黑影若隐若现，可当他仔细去瞧时，那黑影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何淼可以肯定，这绝非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仅仅是望着那道身影，他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深深的惊惧之感，就连怀里的青鱼鹰都颤抖得愈发厉害，甚至用身子紧紧盖住他的衣裳。
还未等他再次细看，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浪潮，从他视野的尽头，如有蛟龙在其中操纵，朝他的方向猛扑过来。
何淼只匆匆瞥了一眼，当下也顾不上渔船了，抱起青鱼鹰，拔腿就往岸边狂奔而去。
人在预感到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双腿往往会变得无比沉重，就像灌了铅一样，即便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可双腿却好似不听使唤，不自觉地打着颤，怎么也跑不快。
附近埠头之上，不少渔民眼睁睁地看着那海浪扑面而来，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好容易回过神来，想转身往远处爬，却惊恐地发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了，只能绝望地在地上不停地拍打着双腿，如同筛糠一般。
黑云压城，闪烁的电光忽然觉得是那般好看，短暂的亮光让埠头上的人群稍稍回过神来，纷纷连滚带爬地朝着城内挤去，嘴里呼喊着，场面一片混乱。
远看那海浪不过手指大小，可随着它不断翻滚推进，竟是越滚越大，等它到达城墙前时，那高度竟比城门还要高大许多。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海浪狠狠撞击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滔天巨响，城墙上的人瞬间被那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纷纷从十米高的城墙跌入城中，而那些来不及奔逃的人，直接被那以吨计数的海浪巨力狠狠拍打在身上，瞬间没了生息。
趁着天空骤亮的一瞬，何淼艰难地睁开眼一看，只见那海浪一路延蔓至城中百余米才止住。
此时的他，浑身湿漉漉的，身上到处都是磕破擦伤的伤口，正倒在一户人家的墙角处，身旁还有不少和他一样遭遇的人，只是那些人都已没了气息，早已死去多时。
他也没有能躲过这场灾劫，这场如同末日般的景象，不知死了多少人。
像巨浪、雪崩这类灾祸，一旦出现在你的视野之中，想要逃出升天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或许远看时只是小小的一层，可等它真正到了近前，你才会知晓这浪究竟有多大，这雪究竟有多厚，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岩浆喷发后蔓延的速度还算迟缓，可海浪和雪崩却全然不同，往往只要你看见了它们，那逃跑的概率甚至还不如找个合适的位置躺平所存活的概率大。
他强抬眼皮，吃力地环顾着周围，四周一片死寂，竟没有一个人是醒着的，随后，取出一粒青绿色散发清香的丹丸，服入口中。
短暂的全身发热，身体瘙痒，下一刻体表那些渗血的伤口，已然结疤。
轰隆，轰隆！
天空仍然是震悚不断的雷鸣，这是怒吼和不满。
何淼爬伏在墙上站起，双腿都在打颤，身体在药力的作用下正缓慢愈合着，可筋骨处传来的那种不适感，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轻。
满头的黑发湿漉漉地耷拉在脸上，狼狈不堪的模样尽显无遗。
地面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东西，有渔具，还有各类被摔死在地上的黄鱼、虾虎，数量多得数不胜数。
他不知道自己的船去哪里了，料想已经被浪击打得粉碎，岸边的埠头已经全部被淹没，这是一场不知波及了多少人的灾难。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只听见骨头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也不知道是不是骨头裂了，不过好在此刻他的状况比起之前，确实已经好了许多。
何淼伸出手，想去试探一下身旁的人是否还活着，用手生硬的抓着身旁人的臂膀，入手只觉得软塌塌的，下意识地往掌心收了收力，却感觉硬邦邦的。
是骨头吗？
何淼看着手指上沾粘的血色，没有再坚持，他身旁恐怕是没有了活人。
这次若不是先前他突破了境界，再加上自身的控水之力，替他减轻了一点海浪拍打过来的巨力，恐怕他今日也绝无生机可言了。
大口大口喘息着，拼命地将空气吸入自己的腹腔，此时此刻，他从未觉得能活下来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面临死亡之后，才知道活着有多珍贵。
终于，他踏着地上的积水，沿着墙边缓缓走去。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已破破烂烂，不少房屋直接被海浪击垮，只剩下残垣断壁。那些用土垒成的墙壁，有的只剩下一面，还挂着几根孤零零的房梁，在风中摇摇欲坠。
滴答，滴答。
水滴顺着房檐不断打落在地上，发出单调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
“三儿，过来。”何淼实在没了力气，瘫坐在一面墙壁下，朝着缩在墙脚的青鱼鹰喊道。
青鱼鹰听到主人的呼唤，立马扑进了他的怀里，双眼中透着问询之色，望着主人，仿佛在仔细判断着何淼的伤势。
何淼张开嘴，猛地咳嗽了几声，只觉得一阵反胃，双腿紧接着又是一阵痉挛传来，随着他疯狂地往外吐水，双腿又是一阵抽搐、发颤，那难受的感觉就如同一口气灌下半瓶白酒似的。
好不容易感觉缓解了一些，他又伸手往嘴里抠了抠，又是一阵呕吐，折腾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总算精神了些许。
虽说现在身体依旧很难受，可好歹他从那场灭顶的巨浪之中捡回了一条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啧啧，这么大的坎都度过去了。”何淼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会有多好，满面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贝塔应该没有事吧？”何淼心中挂念着，试着感应脑海之中与贝塔的精神链接，见那一道联系并没有断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侧躺在墙上，尽可能地让自己放松下来，缓解心中那压抑的情绪，静静地等待着体内药力进一步发散。
望着仍旧淅淅沥沥下着雨的天空，先前那浓厚的乌云已经消散了一些，不过天色依旧阴沉沉的。
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团黑影，何淼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悚然之感，那道影子，他哪怕只是望上一眼，都能感觉到深深的惧怕，在其面前，自己就如同一只蚂蚁般。
若隐若现间，他好像还听到了一丝悲鸣，那声音仿佛自九幽传来，透着无尽的哀伤。
那东西，是死了吗？
“这般天气变化，不会是那东西死了造成的吧？”
这么想来，何淼不禁咽下一口唾沫，这种妖物哪怕是临南武府的府主在其面前都只是蝼蚁吧。
乌墨是炼神境界的武修，对应着六品，只是他也并没有给自己带来这般沉重的压力。
只是望一眼，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那种属于生命层次的不同，只是看上一眼，他的双腿就发软，身子止不住地战栗。
若是对方还活着，怕是只需一个眼神，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只是，那妖物都这般强了，将其杀死又会是何等强者，二者间的争斗，何淼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若是自己在战场中央，那种景象怕是真的末日。
这般力量，真的是人可以企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