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穿水浒:三造大汉,义父难安](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582/52733582/b_52733582.jpg)
第104章 大丈夫岂畏风雨乎?
府衙之内,暖意融融,小宴已经备好,热气袅袅升腾,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
只是酒香再浓烈,却是掩不下一屋子血腥气息。那青砖地却还是有着不及清晰的,新鲜的血痕。
吴乞买,踏过血渍,将拎着的酒坛放到案几之上,与吕布相对而坐。腰间鹰铃摇晃作声。
这鹰铃的声音清脆而独特,仿佛带着一种野性的韵味。听得吕布惊奇。
吴乞买见吕布神色,也微微一笑,便将腰间鹰铃解下,递给他。“此乃鹰铃也,驯鹰所用之物。”
“似海东青这等猛禽,性情桀骜不驯,驯鹰之时,需用这鹰铃来辅助。”
这完颜吴乞买,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汉话,此时说起来,比吕布还要地道一些。
“想不到小小铃铛还有这般功效。”吕布哪里是惊叹鹰铃,他是惊吴乞买这般东北完颜女真野人,竟然汉话说的如此好。可见所图之大。故借着感叹鹰铃以做掩饰。
吴乞买不疑有他,径自解释。
“驯鹰时候,摇晃鹰铃。强化海东青记忆。到得熟悉适应主人指令。海东青一听到熟悉的鹰铃声音时,便会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或是归巢,或是捕猎。”
“且,在出猎时,将鹰铃系在海东青脖子上,鹰铃发出的声音还能帮助找回猎鹰。”
吕布接过鹰铃,仔细端详起来。
这鹰铃黄金所造,造型古朴,铃身呈圆形,表面刻着精细的花纹。铃铛的顶部系着一条结实的皮绳。
吕布却是想不到,日常训鹰,竟然只用这般器物便可。
他试着轻轻晃动了一下鹰铃,果有清脆声音在府衙内回荡。
“这鹰铃是当年辽国皇帝赏给我祖父,传我父传我几位兄长,直到去年阿骨打哥哥接替成了部落首领,便赐给了我。”
吴乞买说完,举起酒碗,抬手示意,也不等吕布回应,便自顾自饮尽。
吕布见吴乞买神情萧索,也不说话,跟着陪了一碗。
吴乞买到底有些气度,只是失神一刹,马上回转。见吕布看鹰铃好奇,便又说了一些海东青捕猎趣闻。
吕布倒也听得津津有味:“所以是你女真一族,打猎需得海东青辅助么?”
吴乞买却没有言语,只是从怀中揣出一把珍珠,哗啦啦齐齐倒在一只空碗中。
珍珠浑圆,映着火光流转青黛色虹晕。
“这是萧挞不野府上抄获,一十九颗。”吴乞买屈指捏起一枚龙眼大小的珠子,那珠光竟映得掌纹纤毫毕现,“赵宋南人唤作‘北珠’,将军想必见过?此为将军先登谢礼。还望将军笑纳。”
这般大的珍珠,吕布只在前世见过。
穿越而来他也只有所耳闻,未曾亲眼见过这般大的。
当朝北珠地位,他在汴梁时日也有所耳闻。特别是一次,樊楼吃酒,听得说书人说过,当朝太师曾用一副苏轼真迹加丰乐桥的三进宅子,换了一颗鸽子卵大小的北珠。
当时陆谦听完,还和他细细讲过北珠的分级。
豌豆大小的圆润北珠,已经算是较为难得,价值可达千贯;而有如樱桃大小的北珠,则更为稀有,价值能达万贯。
而像吴乞买手中捏着的这颗,比坊间传闻的还要大,青黛色中隐现虹晕的宝珠,分明就是陆谦口中说的“龙睛泪”,一颗值一城的那种。
吕布见得龙睛泪,却是想起了,同僚曾嘲笑陆谦与他,樊楼吃酒都坐不进雅间,还在说北珠,简直痴心妄想。
不想,他此时因为打下了宁江州,就轻易得了这“龙睛泪”这般的稀世北珠,而且还是一连就是一十九颗。
这要是拿回赵宋,能换多少军械粮食,养多少兵。
吕布看着北珠,又看了吴乞买。
吴乞买不傻,当然也知道北珠价值,却是这般大方。到底所为是何,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完颜家。吕布倒是不知。
因而见着北珠,吕布却也没动。
吴乞买果然有言语。
“将军之前问是否,我族习惯用海东青打猎,其实不然。”
“我完颜一部本是耕作养殖,若是只是靠着渔猎,如何养的起这般大的部族。”
“似这等借着海东青狩猎,多少契丹人取乐喜好。契丹人见海东青矫健,视海东青如神鸟。”
“又海东青能猎杀天鹅,天鹅嗉囊多能剖出珍珠。似这般多的北珠,十只海东青熬死,百只天鹅开膛,也得不了这么一把。”
“赵宋贵人多爱北珠,契丹便想着拿北珠与南人贸易。且成为了契丹朝廷的重要进项。”
“也因此,这海东青索取数量,从贵人爱好,变成了契丹朝廷必需,故索取海东青数量日增。”
“我等女真为了猎取驯服海东青,更是苦不堪言。”
“我祖父乌古乃治下,五国部的拔乙门叛辽,导致鹰路不通。为了避免辽人派兵干预,我祖父只得用计将其生擒,使鹰路复通,获封生女真部节度使。这枚鹰铃,便是那个时候赏赐下来的。”
“也是因此,我完颜部,却也为了维持鹰路,受的契丹绥靖政策扶持,却是壮大了起来。”
“我祖父非但没有丢弃,反而代代相传,为的就是记住我完颜部为契丹鹰犬的屈辱。”
吴乞买说到这里,却是盯着烛火片刻失神。只是夜风一吹,鹰铃响动,方才回神。“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吕布听得吴乞买言语,已然知道这海东青虽然是女真标志,却并不为女真平民所喜,反而为女真猎户所累。
却是微微一笑:“我先祖斩白蛇而王天下,不想你祖却是借鹰猎白鹅而聚势。”
“哦,怎么说?”这吴乞买也听过汉唐盛名,因而见眼前这个自称汉家皇帝之后讲起家族秘辛,也是颇为好奇。
吕布便将汉高斩白蛇,起义兵,诛暴秦,楚汉争霸而得天下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待得听闻,暴秦强权,汉高只用区区几年便能一统天下,吴乞买到底是神往不已。
而后又问吕布,“却不知道当今世上,何为白蛇,何人又能英雄似你祖刘高。”
吕布却是咧嘴一笑:“天下之大,我却不知道何为白蛇,我只知道,在北地豪杰眼中,白蛇必然是这契丹巨蟒。”
“却不知道斩蛇之人?”吴乞买抬眼,若有所思,盯着吕布。
“当是你家兄长完颜阿骨打。”吕布直言不讳。
“我兄长,雄才大略,英武果决,百折不挠。我父兄都说完颜部当兴于我兄长阿骨打手上。他确是斩蛇之人!”吴乞买却是举酒饮尽。
“所言不虚。确实如此。”吕布盯着吴乞买,点了点头,似是肯定。
“你看,就连将军,只到按出虎水聊聊数日,也知道我兄长王气。”吴乞买神色突然黯然。
吕布盯着眼前这阿骨打弟弟,目光灼灼:“但契丹白蟒祸害四方,有志之士当奋而斩之,如何能因为一时做不得执剑人,便就此颓丧。”
吴乞买只是摆摆手,没有别的反应。其兄长给他的压迫实在太大,听得吕布励志言语,还是无动于衷。
吕布本意引吴乞买相争之心,如何能作罢。
仍是强言:“就拿渤海王族之后,辽阳大公鼎,老而弥坚,控东京府财政,阴连渤海人杰,此不能为斩蛇之人?”
“大公鼎太老了,后继无人,还想着来我家找我兄长儿子联姻。失于勇锐。且渤海人少,无有根基。”吴乞买摆摆手。
“那高丽王,割据一方,政通人和,或可为斩蛇之人?”吕布。
“高丽终究偏安一隅,偏安日久,我观致,失于进取之心。不足为虑。”吴乞买。
“那西夏党项,其国小,且力抗辽宋百年。且现任国主李乾顺,平内乱,复遂宁以来失地,假以时日,或可斩白蛇。”吕布。
“我知西夏,其族畏威而不怀德,不可施仁义,慢待同族,不可做大。或可斩细小,却绝不能斩巨蟒如契丹。”吴乞买。
“那赵宋呢,宋人黎民百姓亿兆也,天下泰半财货出其中。皇帝,大臣同心向北。不日又曾潜使北来,可能斩蛇。”吕布。
“家猪养的再大,也不敌野猪。家犬再状,也不能与饿狼敌。宋国皇帝这般多人,却是连西夏癣疾都平定不得,如何能动契丹?”吴乞买仍是扯着嘴角冷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你吴乞买认定只有你兄阿骨打是天命之人?若如此,你与我这言语作甚?!”
吕布见吴乞买如此颓唐,径自摔碎酒杯。
吴乞买不语,只饮酒不停。
吕布见此,却是言辞更为直接露骨:“我见吴乞买比之你兄,虽权势不足,威信不立,但也勇于任事,若是日后军事上奋勇上前,日后斩白蛇之人,未尝不能是兄弟你。”
吴乞买见吕布说的直接,倒也是坦诚相告:
“我兄长一向不委派军事于我。日常军事都是寻得其四个儿子,做些委任。”
“最多是分兵给撒改儿子粘罕,来展示大度。”
“这一次,若不是我与耶律谢十的仇怨,举族皆知,我兄长也不会派兵于我。”
吕布听闻,却是心中冷笑。这北辽,赵宋,开国之初,都有些兄弟故事。
眼见女真崛起,明眼人都知道部落制度必会蜕变。
或许一两代时间慢慢过渡。
但阿骨打到底是人杰,两个活生生例子就在眼前摆着,哪里能不做些预备。
若是军事不帮着几个儿子做些嘱托,到吴乞买上位,不是把自家儿子往火坑推么。
莫不是你吴乞买上位,若是可以,就不打压阿骨打儿子?!
吕布心中冷笑,但还是举酒宽慰。心中却想着怎能挑拨于无形,让吴乞买心中埋下芥蒂。
一念至此,吕布缓缓说道:“汉人有一个不世出的豪杰曾经说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乎久居人下。”
“好!”还未等,吕布说完,那吴乞买却是击掌叫好,“此言语,非胸怀万里沟壑之人不能说出。”
“兄弟你,当前还没有资格做那持剑斩白蛇之人。但却也可以斩些小蛇。总归是蛇,斩蛇总有王气。待得兄弟集聚些许王气,便自可争那持剑之人。”
“只是不知这小蛇在何处?”吴乞买。
“那纥石烈部,前几日公然指责你兄长。”吕布。
“诶,刘兄不知,那是纥石烈蒲剌都与我兄长私下勾兑,演的双簧。”吴乞买摆摆手。
果然。
“这般私下勾兑如何拿的台面说,你吴乞买替兄长出头,在完颜部求一只兵,教训纥石烈,又有何人能说你。纥石烈部,小蛇也,兄弟当斩以收些许王气!”
吴乞买听得吕布言语,心中赫然。原来汉人心思这般腹黑。却是撺掇自己,借着这般内斗由头,获得兵权。
当真是……可行之策。
而后吕布见吴乞买低头不言,又继续说:
“听闻有一只女真海岛,日常骚扰东瀛。这东瀛舔脸自吹日出之国,这般小蛇,兄弟如何不能斩?”
“还有那朝鲜半岛,高丽所在。听闻你祖上也与之一战。到时候我得辽东,请与女真联军。兄长领兵,你我平分高丽。如何不可。”
“斩尽这三条小蛇,收其累世积蓄,团结身边族人军士,你部中人,还有人敢疑你不是斩蛇之人?!”
吕布见吴乞买意动,言尽于此。
当此时,酒至半酣,忽听窗外夜风骤起,夏雨将至。吕布借着酒兴,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刹那,初夏风雨皆入其内。
吹得屋内烛火摇曳。屋内暖意一扫而空。
吕布临风雨而叹:
“吴乞买兄弟,我与你所见不同。”
“我观各族豪杰皆有英雄气,汉人、女真、渤海、宋人、高丽。大公鼎,李乾顺,赵佶也好。都可能与你兄长争那斩蛇之人。”
“只要不惜身去做大事,总能等来天地时运同力那日。”
“到时其人便如池中金麟,遇风雨而化龙!”
“且我观你兄面相,气血,恐非长寿之人。”
此言一出,恰巧天边响起霹雳,惊的吴乞买手中酒碗跌落地上,碎成几半。
吕布回身去看吴乞买,冷笑一声:“大丈夫,岂畏风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