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游戏
“一个就一个吧！”
当海王特莱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她，随后就是一阵欣喜。
没想到就这样容易答应了。
尤其是见证了自己父王决心的英格丽德眼神中更是不可思议，她一瞬间以为这其中会有蹊跷，然而特莱顿只是以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道，“你们都已经联合起来对我进行政变，那么我还能在这个家庭中说什么。”
特莱顿怒极反笑，女儿们战战兢兢，唯独特莱顿以一种男人对男人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少年说道，“年青人，听说你们人类社会流行一种网球球的运动，将这种游戏视为一种高贵优雅的运动。
昔日我们七大王国也流行过一段时间，我们也比试一下如何？”
特莱顿国王用着热情洋溢的口吻对着卡文英发出邀请，简直就像是认可对方是自己的女婿一般，英格丽德和格瑞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中都带着不解。
仅仅是从语气和表情倒是能够看得出来真心欢迎卡文英成为他们家族的一员，可是了解父亲的两人明白，如果是真的欢迎的话，也就不会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叫。
“我不怎么会打网球，不过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这就要请陛下您多指点一下我了。”
卡文英谦逊地说道，网球是法国修道士发明的活动，被称为室内网球，当现代网球出现时那已经是19世纪的英国了。
《哈姆雷特》的故事中，哈姆雷特的好友雷欧提斯作为丹麦驻法国大使就是玩网球的高手。
“好说，好说！”特莱顿国王高兴地说道，然后就让侍从们带路，前往海王宫殿某处的网球运动场。
“对了，你们谁愿意嫁给这位人类王子，决定好了吗？”特莱顿国王走在半路上回过头，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跟在身后准备看两人打网球的女儿们。
英格丽德作为长女主动走到最前方说道，“是抽签决定的，我们准备了六支签，签上写着我们的名字，无论卡文英抽中了谁，我们都没有任何意见，不，这就是我们的一致意见。”
“哦，原来如此，这真是一个解决争端，不伤和气的好办法，只是让卡文英选，这简直就像是选妃一样。
我还以为你们会让爸爸帮你们选呢。”
“爸爸有爸爸的职责，丈夫也有丈夫的责任，福丁布拉斯王子向你的女儿求婚，同不同意是你的决定，接不接受是我们的权利。
既然您已经决定，我们也接受了求婚，那么王子从我们中选择谁结婚，那就是王子的事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不会后悔自己被选中，或者没有被选中。”
“爸爸我们都是这样想的，毫无怨言。”
英格丽德的话让特莱顿国王心中一沉，她敏锐感觉了自己父亲内心的阴暗，这是一直以来藏起来的。
英格丽德将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察觉到他脸上依然是那明媚的笑容，然后回到了老祖母的身边，不得不说，将老祖母带过来果然有用，他现在心里即便想展露自己阴暗的心思，也只能强行压制下来。
海王的网球竞技场并不大。
因为水中有压力的缘故，所以无论是球拍和网球都是沉重的。
接过钢铁类似的网球拍，卡文英瞬间发现能够在水中横行无阻的并非是人类社会轻巧的网球，而是一个沉重的铅球。
好家伙，这样的球如果以一种巨大的力气打在身上，这是真的会死人的。
特莱顿国王根本就没有想要装的意思，这是想要直接通过网球杀人。
“福丁布拉斯王子，你怎么了，是害怕了吗？”特莱顿国王以一种灿烂的笑容问道，他看着卡文英露出那迟疑的表情，故作疑问，实际上却是用了一种激将法。
我都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了，你怎么能一点也不识趣，竟然想拒绝未来岳父的要求。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网球无论是球拍和球都和人间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毕竟我们这里是海底世界，海底世界跟地上世界还是有所不同的，就跟人类和人鱼有所区别一样。
在我们的世界玩网球可是会出人命的，这是很正常的事。
人类的儿子，如果你害怕了，那么直接就说不玩就是了，我不会勉强你的，不然丢掉性命，我的女儿可是会伤心的。”
“陛下，我不会恐惧，更不会害怕。我相信这不仅仅是一场游戏，更是你对我的考验。
人鱼也好，人类也好，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您说过，让我们以男人和男人的身份相处。
既然是男子汉，在人生的道路上，又岂会只有微笑，而没有风雨。
暴风雨来临，这是不是对于我的阻力，而是给予我强大的力量。”
特莱顿国王看着面前这个应对还算得体，不算是软蛋的人类王子，他拿起沉重的铅球，举起自己的网球拍，以恶毒的眼神瞅着他，然后直接将网球向着他的方向打了过来。
嗖地一声。
铅球无视了海水世界的阻力，海王是海底世界的主宰，想要让海水短时间分开也是很正常的事。
卡文英感觉到危险，然而网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浪花打了过来，加大了网球的威力，伴随着层层叠叠的浪花，这已经不是海王用自己的手臂挥球，而是海水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助力。
“这个人类小子真是讨厌，一定要让他葬身海底。”
海王心中想到，就要亲眼见证这个人类小子的死亡以后，卡文英直接蹲下了自己的身子，铅球从他的头顶上飞过。
“不好意思，陛下，你还没说开始，我不知道开始，刚才我的鞋带掉了，我在系鞋带。”
卡文英平静地说道，特莱顿感觉对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嘲讽。
“不玩了。”
特莱顿随口说道，虽然不知道卡文英是怎样躲避危险的，但是他既然躲过去了，就证明他有办法躲过去。
在母亲和女儿们的观赛下，他实在是不好做些什么，即便不甘心认输，某些时候也要适可而止。
“为什么不玩呢？”卡文英笑着问道。
“我们比射箭吧！”特莱顿国王转而提出一个新的比赛建议。
“好啊！”卡文英将自己的球拍随手丢掉，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深海之中的树林里游荡着各式各样的猎物，卡文英和特莱顿彼此约定，以能够狩猎到的强大猎物数量和质量来分个高低和胜负。
卡文英拿着海王给予的弓和箭首先进场，英格丽德来到卡文英的耳边对着他咬耳朵，两人就像是一对小情侣一样说着分别的话，特莱顿国王眼神中流露出杀机，却并没有直接做什么。
卡文英向着英格丽德和其余的人鱼公主打着招呼，然后就进了森林，海王也进了森林，拿起自己的箭，对准了他。
猎物，鱼是人类的猎物，人类又何尝不是人鱼的猎物。
“啊！”
当一阵哀鸣声传来，人类的鲜血弥漫在海中的树林里，刹那间六位公主齐齐露出害怕的表情。
“糟了，我原来是对准海中的巨兽，没想到却射中了人类，真是太不小心了。”特莱顿随口说道。
人鱼公主们目光看向远方，深海的巨兽闻到了血腥味，瞬间就将她们看到的人类尸体所吞噬。
在海王特莱顿连连射出好几箭，死了好几头巨兽，它们才狼狈地逃了出去。
公主们哭成一片，没有眼泪，只是干哭，然而当小美人鱼的眼泪化为珍珠掉落出来的时候，特莱顿这才意识到她们哭得有多伤心。
人鱼没有人类的眼泪，这当然是真的，可是当亲人去世时，极度悲伤的时候，眼泪会化作珍珠。
“你们这么难过吗？英格丽德，上一次，你们这样哭，还是你们的母亲去世了！”海王特莱顿不怀好气地说道，对于她们的哭泣表示不满。
“当然难过，上一次是我们死了母亲，这一次跟死了父亲没什么两样。”
“不，是比死了父亲还要难过。”
“我的王子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说要带我去那不勒斯、西西里、热那亚、米兰的。”
“我简直不想活了，人鱼漫长的三百年生命对于我来说就只剩下折磨。”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子，福丁布拉斯王子.....”
特莱顿国王看着一个个哭成泪人的女儿们，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来昔日妻子去世时孩子们奔丧的记忆。
“哭什么哭，哭得这样难听，我还没有死呢？你这是哭你们的王子死了，还是哭你们的父亲死了。
就算你们的王子是我误杀，甚至是我杀的，那又怎样，你们干脆杀了我啊！”
特莱顿恼火地说道，拆掉附近一棵珊瑚树的树枝就要朝着自己的女儿们后背上打去，目睹了一切的皇太后苏珊娜只是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她们想哭，就哭吧。你们管理整个七海，管理大海一切的生灵服从你，可是你能管得了她们的心吗？
既然你接受她们因为为你而笑，那就接受她们因为你而哭。”
“哼！”特莱顿国王扔下了手中的珊瑚树枝，不理会还在哭泣的女儿们转身就走，带着侍卫们回到自己的王宫。
苏珊娜王后看着哭泣的孙女们，连忙将她们都搂在怀里。
“我可怜的孙女，你们不要再哭了，再哭，奶奶的心就要碎了。”
“奶奶，我不想活了，我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奶奶，我也一样。”
“我想陪伴着王子一起死亡。”
孙女们纷纷表态，皇太后老祖母这个时候慌了神，“孩子们，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只是一个人死了而已，人类不过区区五十年的寿命，你们可有三百年啊！
我们赶紧回宫殿，尽情开一场宴会，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接着奏乐接着舞。”
“奶奶，如果王子能活过来，你能帮我们吗？不然还不如死了算了。”英格丽德说道，苏珊娜看着大孙女的红肿的眼神，整个人顿时一愣。
人老成精的她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可是你们的父王啊！”
“您同样也是我们的奶奶，而且他也是您的儿子，你若是不答应，我们就只有学话本故事里的人类男女殉情了。”
英格丽德擦干自己的眼泪，格瑞塔就跟着说道。
“你们这是在逼我啊！”苏珊娜皇太后低沉地说道，“让我想想，让奶奶好好想想！”
苏珊娜皇太后此时表现得犹豫不决，毕竟一方是她的儿子，另一方是她的孙女。她虽然没有反对这场婚姻，但是也绝对没有赞成，她是喜欢人类世界里的故事，可是故事中的人类和现实世界的人类是绝对不同的，这一点她深深明白。
奶奶的犹豫让人鱼公主们心中一沉，她们眼神彼此交汇，尽管有所心理准备，可是亲眼见到这一幕，还是格外伤心，不由齐齐使眼色给爱丽儿。
“祖母，你看我！”
就在这个时候，爱丽儿叫着奶奶，然后主动将自己鱼尾上的火红色摘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让爱丽儿美丽的脸蛋表情变得扭曲，红色的鲜血流了出来。
老祖母当场愣住，然而爱丽儿又开始摘下自己的第二枚鱼鳞。
“爱丽儿，你这是干什么，你尾巴上的鳞片招你惹你了，你干嘛把你的鳞片摘了！只有奴隶，而被流放的非鱼人，才会被摘下所有的鳞片。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拦着你的妹妹！”
老祖母悲痛地说道，其余小美人鱼姐妹眼神中都带着一种笑意，虽然老祖母自诩对她们这些孙女都是喜爱的，但是老祖母真正疼爱的始终是最漂亮的爱丽儿。
爱丽儿扯掉自己鱼鳞的自残行为，杀伤力简直可以和《红楼梦》中贾宝玉当着贾母的面摔玉一样，威力拔群。
“奶奶，如果你不答应我们，那么我们全都会撤下自己鱼尾巴上的所有鱼鳞，成为一个非国民，丢掉公主的身份，沦为海底世界的娼妇。”
英格丽德和她的妹妹们都撤下自己的鳞片，老祖母此时的眼神瞬间变了，她一把搂住爱丽儿悲痛地说道，“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小孙女们，别再伤害自己了，奶奶我答应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