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推的青梅竹马
吃完便当，将垃圾分类装好，洗完衣服，衫山司刚好从浴室里钻了出来。
浴缸里传来了“咕咚咕咚”声，北半球的水漩涡逆时针流向下水道。
“和你商量个事。”及川律看着少女裸露在空气中的洁白肌肤。
“嗯？”
“以后，我说以后，你洗完澡，浴缸里的水能不能开保温？”
“？”
“我也要洗澡。”工资涨了，但没完全涨，如涨：家里还变成了两个人，手头是实打实的一分不剩。
还临近交租期，早知道就留一点钱了……
水电、房租、即使特待生减免仍高昂的学费、上门叨扰的NHK，对于一个岛国高中生来说，真是学习之外的全部。
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可能理解不了他的良苦用心，还会把他当作变态。
有什么关系，记得他以前和阿凉也是这样，用同一浴缸的水泡澡。
岛国人习惯泡澡，通常一家人用同一缸水洗澡也很常见；退一步说，在澡堂大家不也是坦诚相见嘛。
“你……”衫山司警惕地看着及川律，“你要是在浴缸里做奇怪的事情……”
“需要提醒的是：即使现在我对那缸水做了什么也不会发生任何事，你所担心的状况只有理论上的可能。”
“况且，你的顺序搞反了，除非我先洗。”
得知怀孕的风险为零之后，杉山司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洗完澡，及川律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八点多了。
及川律坐在沙发上，打开N站视频软件。
点击首页弹窗的“西小仓町”海报。
洒满灯光的舞台中，穿着定制演出服的少女们卖力唱跳。
粉丝们挥舞着应援棒，呼喊声要溢出屏幕来。
“你在干什么？”趴在沙发上看书的衫山司忽然抬起脑袋。
通过扬声器传出的嘈杂舞台现场让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在线音乐会。”
“偶像？”衫山司蹙了蹙眉。
“嗯。”
少女用脚背砸向沙发：“你很吵诶。”
“我戴耳机。”
舞台之上，爱豆们整齐划一地舞蹈，又加上相似的妆造，镜头一拉远谁也不认识谁。
唯有角落那个蓝白服饰的少女，几乎可以说是显眼。
屏幕上飘过在线弹幕：ryou酱在干什么？。
哈哈哈哈，ryou酱还是学不会表情管理。
ryou酱是粉丝们对人气偶像相叶凉的爱称，她是西小仓町偶像团体的水色担当，站在最边上的那个。
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进入尾声，相叶凉按照团舞动作比了一个爱心，然而面部肌肉纹丝不动，仿若面瘫。
相叶凉的颜值即便放在全是美女的偶像团内也很出彩，特别是她的那双浅蓝色眼睛，无疑是其能区别一般爱豆成为王道偶像的关键。
一脸被迫营业的样子更是和一旁元气满满的队友们格格不入。
当然，除了粉丝们的追捧，也有批评的弹幕划过屏幕：
“刻意维持那样的人设，就连团舞也不愿意给粉丝们一个笑脸吗？这作为偶像是否太失职了些？”
“不想跳就不要跳啊，那副样子真让人不爽。”
看着弹幕，及川律很想笑出声，但碍于衫山司这烦人家伙在旁边，他不得不通过呼吸声把笑意给泄出去。
所谓偶像，就是那些用高明技巧粉饰自己、欺骗粉丝的人，其真实面目不得而知；随着演艺圈的发展，那些诸如“可爱”“温柔”的正向人设早已变得千篇一律，逐渐衍生出“暗黑”“高冷”这样的人设来开辟新赛道，但在面对镜头时，往往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才是合情合理的，而作出不讨好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刻意。
但及川律知晓：台上被称为“恶魔少女”的ryou酱完全是本色出演。
“你推？”声音冷不丁地在背后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衫山司跪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及川律想了想，摇摇头。
衫山司腹诽：那你还一直看着最右边那个女孩子？
屏幕中这个很漂亮、穿得像是天鹅一样的女孩子。
演出落幕，相叶凉拉住队友们的手，机械般地朝台下鞠躬。
及川律的思绪随着缓缓拉起的帷幕渐渐飘远。
偶像爱豆，应该不算吧？
非要说的话，是幼驯染？
及川律和相叶凉年龄相仿，在孤儿院时就是彼此的玩伴。
记得那时候，他们过家家、交换看过的书、养了一只及川律不在的时候就叫“阿律”相叶凉不在的时候就叫“阿凉”的狗。
想来，那时候的凉已经没了同龄孩子的土气，表现出一种清尘脱俗的气质。
某天，号称“蓝莓事务所”的星探找上门，开诚布公地，想要培养凉成为偶像。
对于他们这样没有父母依靠的人来说，要想不庸庸碌碌地过一眼就能看到死的人生，似乎成为偶像是个可以考虑的选择。
记得凉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月光把秋千洗得锃亮，少女转过脸说：阿律要在高中等我。
明明还是一个小学生，这种连勾都没拉的约定……
就这样，凉跟着事务所走了。
后来听院长说，凉读了堀越高校的附属国中，并在一年后正式出道。
一开始，及川律还是很珍重这个小青梅的，但等到及川律十岁左右理解了“超忆症”，通过拼凑些回忆的脉络与细节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发现所谓“儿时约定”大概都会落空之后，也就慢慢不放在心上。
说实话，后来及川律可能好几个月才记得关注一次凉的消息，每次都只能看见一副和她人气一样冷淡的样子，直到一年前这家伙因为在一部电视剧里的表现火了一把。
相叶凉长相优越，唱跳功底非常好，资方也愿意去捧，于是她的人气水涨船高，得到的资源也滚雪球般变多；至于为什么在西小仓町五期生团舞的时候站在角落，及川律觉得那大概还是她自己不愿争抢。
青梅竹马成了明星，有了更好的人生，想必儿时那种轻易许下的诺言不会再算数了。
她应该会去专门培养艺人的堀越高中；及川律倒没什么遗憾的，他默默关注着少女，有时候看看有关她的综艺，偶尔在社交软件上帮她骂骂黑粉。
看着时不时露出恶心笑容的及川律，衫山司想到了更加严重的一种可能：“你……该不会是团粉吧？”
“嗯？”及川律被拉回现实，“团粉？”
“就是……全都要啊！你这个花心大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