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看，又说玉子傻
班会之后是私人面谈时间，家长们排着队向班主任过问自家孩子的情况。
明智茉伊没啥兴趣，及川律在“伪装女友”和“非生物学女儿”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想要了解一些明智玉子的在校情况，再和班主任说些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玉子酱上课好像不积极，但是吃饭很让人放心。”班主任年轻，留着干练的短发，是那种会让小孩子有些怕的风格。
但其实也就只有小孩子会怕了。
由于她第一次做班主任，还是贵族小学……知道家长们中绝不乏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国会议员啊…企业社长啊。
这哪里是她见过的阵仗。
直到看到了年轻的及川律，猜想这是和她同时代的人，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话匣子也打开了：
“别的小朋友很挑食，玉子酱就不用太担心，除了……”
“胡萝卜。”及川律猜她想说。
“对对，她不爱吃胡萝卜。”
及川律失笑，一时间竟让年轻的班主任看呆了。
“喔，对了！”班主任想起什么，“呃……其实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如果是明智哥哥的话，我就直说了，你们是大阪人吗？”
“啥？”
“啊……失礼失礼，我只是觉得……玉子酱这种情况可能有些……奇怪。”
“嗯？”
“比如，她说话有时候很……豪放？别的小朋友菜不够吃，会难以启齿，小心找阿姨要，很小声，正常应该都是这样；她不一样，直接去找后厨了……诶！其实我看得出来，她的性格应该算是腼腆的……但这样做，很奇怪……还不光光是待人接物……她还不会用手机，还记错年份……说今年‘好像是2000年左右才对……’，对各种事物展现出过量的好奇……我的意思是……”
意思是玉子脑袋不太好使，是真的不太好使、并非骂人的那种，结合玉子的成绩，建议去医院看看脑科。
——及川律想。
其实不然，二十年前的小女孩生活的年代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昭和遗风的彪悍，不像现在，满大街的平成废宅，说话都不够响亮，甚至这种风格已经变为了一种公序良俗，美其名曰“婉约”。
玉子的行为作风跳脱，放在这些从小接受贵族教养礼仪的孩子们中，确实是异类一般的存在。
“我知道了，”及川律正色道，“玉子今后也拜托您多多关照。”
“诶……那倒是……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年轻班主任的脸有些红，她急忙解释，“可以随时问我一些玉子的在校情况。”
及川律瞟了眼远处的明智茉伊，点点头，“好。”
夕阳将教学楼的白墙染成茜色，三人走出来，气氛沉默。
及川律在华国时期经常听到诸如以下的意林言论：岛国最高最牢固最高耸的就是教学楼，以小见大说人家重视教育，用来拉踩。
其实吧，因为岛国地震频发，土地狭窄，肯定是小街小市多……东京真的不如华国的一线城市的城建搞得好。
明智玉子跟在两人屁股后面，噤若寒蝉。
“玉子。”及川律叫她。
小萝莉原地立正，细弱的胳膊贴在大腿上。
“爸爸……玉子，玉子知道错惹……”明智玉子哭腔。
“……”
谁说他女儿笨了？
啊不对，好像就他自己说过。
及川律收回那些想法。
仅凭学习上的好赖，就断言一个人两只耳朵中间夹着什么，实在是有失偏颇。
其实在某些方面，明智玉子还是相当聪明的。
“有没有好好吃饭。”及川律拍拍她脑袋，像拍皮球一样，因为玉子真的很配合地踮起脚，随着他的节奏原地弹了弹，还用脑袋蹭他手心。
也不担心把她拍得更笨了。
“感觉长高了。”及川律比划了一下手掌，抬高，明智玉子的脑袋追上来，好像这样就真的能长高了。
“嗯！”
“没关系，成绩什么的不用看得太重，”及川律说，“小学的成绩点数算什么，反正义务教育。”
“诶……”明智玉子呆呆地仰视她的父亲。
她听千春说：如果成绩不好，没有拿到奖状、或者考了不及格，妈妈就要说她，还不让她玩游戏。
“爸爸不觉得……玉子很差劲吗？”
“不会。”及川律实话说。
毕竟，冻眠就是买了一张前往未来世界的单程票，她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中的奇迹，怎么能再对她有别的要求。
“玉子你在学校，饭不够吃吗？”他想起好笑的事情。
现在的岛国人的确都是小鸟胃，吃一点就饱了，前辈属于是暴食之恶魔。
对于及川律来说，吃不饱也太正常了，可他不想女儿变成同学眼中的怪胎，也不希望女儿吃拼好饭长大，就有必要从家里开小灶。
“让你妈妈每天给你带便当吧。”
“嗯！”明智玉子重重点头，跑过去拉明智茉伊的衣袂。
“妈妈，饭饭。”
明智茉伊斜睨过来，不说话时的威压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但那眼神撞上了明智玉子清澈且愚蠢的目光时，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啧……”明智茉伊轻轻点了点那颗高贵的头颅。
“妈妈最好了。”小萝莉抱住明智茉伊的腰。
这么快就不要爸爸了……贵族的女孩还真是喜新厌旧。
◇
晚餐在某米其林餐厅，一家三口。
明智玉子坐在加高的椅子上，身前系上围巾，高脚杯里满上了椰奶，她舔舔嘴唇，用勺子敲了敲QQ弹弹的布丁，左右手拿着粗薯蘸不同的酱，再一起送到嘴里吃掉。
“吃相不行。”明智茉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用勺子搅合着碗里的佛跳墙。
及川律抬起头，眨眨眼。
“没说你。”
“哦。”及川律继续低头扒了口鱼子酱。
米其林三星大厨的手艺和他旗鼓相当，不过他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小孩懂啥，两根粗薯吃得那么开心。
像他，把鱼子酱当米粒、松露按斤算，狠狠暴殄明智家这头肥牛上的一根毛。
及川律想起刚和明智玉子见面的时候，那一幕堪称《源氏物语》中的名场面“北山垣间见”，当时这个绝艳的小女孩举止得体，吃饭优雅，无疑给他留下了极其好的第一印象。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明智玉子逐渐在父母的放养之下失去了贵族气质，变成了一个傻不拉几的可爱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