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调休？调个屁！
看着王主任在上边口若悬河，何修竹还在旁边连连附和，不仅汤牧，其他人也都皱起了眉头。好像昨晚没开的会，今天中午要一齐补回来似的。
汤牧感受着袖子里魔杖坚硬的触感，已经悄悄抬起了手臂，这时候却有同事终于忍不住，趁着王主任停顿的间隙插了一嘴。
“主任，咱们今天开会是不是要说下个月休假的事情？”
王主任看了眼机械表，意犹未尽，但还是没有继续啰嗦。
“对，今天开会主要就是讲休假的事情。”
走神和刷手机的同事闻言都打起精神，几十双目光齐齐转移到王主任的身上。
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他颇为享受，清了清嗓子：
“之前我有听说，大家对下个月调休放假意见挺大，所以后来公司领导专门讨论了这个事情。”
“原本是节前的一周和节后的一周分别调休一天，这样月初一号就能连休五天。不过领导讨论过后，觉得这样工作负担就太大，而且也不符合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
话音未落，同事们已经嗡地一声议论开，汤牧也不能免俗。
调休一直以来都是打工人的痛点，尤其是这几年的小长假，让人又爱又恨。
支持的人觉得难得凑出一个长假，平时工作那么忙，正好能和家人朋友一起出去玩，是一件好事，这是对于经济压力不大的学生和收入较高的群体。
反对的人就觉得....
调休你妈！
本来平时上班就累，结果还凑出两个超长工作日，一个连上六天，一个连上七天，休了等于没休，还不如只放一天。
而且小长假人又多，到处都是人挤人，出去旅游？出去数人头！钱倒是花了，消费也刺激了，体验感也没有了，我吃饱了撑的？
所以网络上很多人都在说，休不起就别休！看上去五天假，实际上两天是周末，两天是调休，实际上只放了一天假，这叫休假？这叫透支！
也有人说了，放个假就不错了，你看有些地方、有些单位还不放假呢。
汤牧只想说去你的吧。
别人为了生活、为了职业没办法放假，当然辛苦，当然值得同情，但那是我造成的吗？不能因为有的人享受不到假期，就不允许抱怨不允许提意见了吧？就为了硬凑个假期，害得连上一个星期的班，我还得感恩戴德吗？！
会议室里的怨气满得都快溢出来，王主任却见怪不怪，轻轻咳了下，把众人都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好了好了，知道大家不容易，所以领导们们这不是商量着解决了吗？”
“经过公司领导的商议决定，下个月假期前后，咱们公司不进行调休，还是正常双休。相应地，月初的五天假就改为三天假.....”
“真的假的？咱们公司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
话音未落，下面有些人已经露出喜色，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面不改色，抱有怀疑。果不其然，王主任马上跟着开口。
“但是.....”
“公司最近新排了一批订单，到时候工作可能会非常忙碌，如果假期前没法完成的话，可能需要大家一起克服一下困难。”
“当然，假期是法定的，咱们也不能违反相关规定，因此呢，领导要求的是自愿加班，不愿意加班的可以正常放假。”
“不过大家来公司那么多年，都是公司的一份子，咱们这个大家庭，需要大家一起维护嘛。公司有难处，相信大家也可以体谅.....”
那些刚才还面露兴奋的同事顿时面色灰暗，有人嗤笑，有人苦笑，还有的人面露愤慨，但没有一人吱声，只有王主任一个人在那里兴致盎然的演讲。
汤牧看了眼周围沉默的同事，就连平日活泼的魏秀婕此时也默不作声，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世界上真的存在自愿加班吗？
当然有。像是那些大厂大公司，加班是给足了钱的。累虽然累，但是三倍工资，确实比平时挣得多，人家确实想挣钱，大厂也确实需要赶订单，勉强也算双向奔赴。
那么汤牧的公司是这样的公司吗？
当然不是。
平时加班就不说了，属于是把人硬拖在这儿，工作不算忙，工资自然也是没有的。至于周末和节假日加班，往往是临时加派的工作，加班工资也确实有。
但是不多。
到了月底，也就多出几百块的数字，至少对于汤牧来说，这一点补偿可以说聊胜于无，还不如让他按时下班，至少心情还会好一点。
有时候汤牧加了班和父母长辈抱怨，他们却无法理解这一点，反而会觉得孩子吃不得苦，搞得汤牧很是郁闷。
这几年社会发展的速度是很快的，一方面意味着生活水平在改善，另一方面却也意味着某些陈旧的观念无法短时间内更改过来。
像是汤牧父母这批老一辈人，他们那会儿连法定假日都还不算普及，自身又是干工地、工厂的，根本没有现在年轻人的法律意识和权利意识。
自身的亲身经历，加上又看了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什么“垮掉的一代”“温室花朵”“狼性文化”，很难切身体会这一代年轻人的苦闷。
亲身父母都这样，更别说公司的领导、老板。
在他们看来，你在我这里上班，是我给你提供的岗位，我给你发的工资，你应该感恩戴德！
什么八小时什么双休，你在这儿上班了，你的时间就是公司的。公司有需要，你就应该无条件地放弃正常休息，工作才是你的本分！
至于加班费给不给，那是我的事，但是公司需要加班，你就必须来！
这种关系，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公司和员工之间的关系，而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
你是我的奴才，拿了我的月钱，你就是我的人，就得死心塌地累死累活地替我做事，这样你才算对得起我。至于你干得好了有没有赏赐，那是主子的事，奴才管不着！
可就是这样畸形的关系，很多人也不敢离职，不敢不“自愿加班”。一句话，上有老下有小，怎么硬气得起来？
但汤牧不在此列。
不管公司怎么安排，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一个月四五千工资，谁爱干谁干！
王主任一个人唱了会儿独角戏，发现大家情绪不高，顿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朝何修竹看了一眼。
“哎呀，王主任说的是，咱们都是公司的一份子。公司有难处，咱们肯定是理解、支持....”
看着那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汤牧忍不住露出冷笑，何修竹注意到，却是不怒反喜：
“怎么了，阿汤，你对领导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