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没错
没人想到,居然是齐王自己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了!
今天大家其实都知道,必然是要对齐王兴师问罪的——
朝中官僚对于齐王造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次回来大家几乎都为齐王捏一把汗——
可谁也没想到齐王竟然主动提起此事!
看着陈秋安手中的血书,朝中众臣皆是眼神一凝。
李亨沉默片刻,道:“把血书呈上来吧。”
李辅国应声而下,陈秋安余光看他一眼,能感受到这位未来会权倾朝野的大太监那种独特的气质。
李辅国接过血书,递交上去。
李亨拿过血书,细细端详片刻,眉头微蹙,看着陈秋安道:“好。”
“三郎说说详细吧。”
陈秋安点头道:“此血书乃是我于魏州攻下魏州城时,有被屠城的遗民流窜而来,将血书交予臣。”
“这血书上说‘血染河红’,说的是太原一地,有另一股叛军作乱,太原城本兵力充足,却有人大开城门,引叛军攻入!”
“此后,太原被屠城,此人是太原郑氏出身,寒门子弟,在外贸粮食,这才逃过一劫。”
“他们家有传信的信鸽,送来血书,他因此北上,这封血书这才到了我的手上。”
“另外,”陈秋安抬起头,转身看着朝堂的诸公,“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攻打魏州。”
“还请父皇,为太原百姓报仇雪恨啊!”
“这乱军是哪里来的?太原刚刚才打跑了安禄山,哪来的乱军?”
“又是谁给乱军开门?请父皇明察!”
说罢,他便不再作声。
朝堂之上,气氛冷的能滴出水来。
偶然有攒动的声音,那是几个老臣在这寒冬腊月,身子骨弱,遭不住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除了个别几个已经站好队的臣子外,其他的多数臣子心里都是:“怎么回事?”
“我该站哪边?”
这和他们前些日子听到的完全不同。
前些日子在文武百官中流传的消息,分明是“齐王是始作俑者”才是!
可齐王竟是拿出了一份血书!
这份血书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份血书会出现在齐王手里,而不是太子?
这对百官而言不算什么,可齐王是天家子孙!
“为什么百姓信齐王,把血书送到齐王手里而不是送到长安来?就因为路程?那为什么不送到就离太原不远的太子手中?”
要知道,齐王是第三子!
这是把陛下和太子放到了什么位置上?
谁又知道,这血书到底是真是假?
到底真有这样一封血书送到了齐王府上,还是齐王早听说了长安城有人对他不利,于是一副“儿臣是被人冤枉”的一副恶人先告状模样?
时不时有人悄悄把眼神递向元载,似乎在询问。
李亨久未出声,就只是默默看着诏书。
元载一看情况不对,忙站出身来,道:“陛下,齐王殿下这是刚进长安,就想要为民请命。”
“看的出来,齐王殿下很着急啊!”
“齐王殿下为民请命,实在是好事,可……臣请齐王殿下,先撇清了自己,再来谈这许多事。”
很快便有元载一系的官员站出身来,道:“陛下,臣也以为,齐王眼下所涉罪名颇多,应当先行处理。”
“齐王殿下自身难保,还是莫谈国事为好!”
“正是!谁知道是不是齐王洗脱自己罪名的诡计!”
“……”
朝堂之上,正是酣畅激烈——
元载一系笼络人颇多。
突然,李辅国大喝一声,“肃静!”
“齐王屡立奇功,在前线拼打闯杀,回到长安献功,居然被尔等佞臣如此非议!”
“实在大胆!”
“齐王哪怕真是有罪,也不是尔等能轻易非议的!”
当然,朝堂众臣也知道,这不过是一面之词——
前些日子早朝会的时候聊的开心呢。
李亨沉吟片刻,道:
“皇儿刚刚回长安,还不宜探讨这许多事。”
“三郎刚回来,便住旧府邸吧,眼下那一处已经改成了齐王府。”
“回去好好休息吧。”
“有事,明日再议。”
朝中人都是知道,所谓“改成了齐王府”,其实意思就是——
回去安生待着,查你呢,今天不好治你。
陈秋安有些惊讶,“李辅国居然还会帮我说话?”
“有些奇怪……”
李辅国应当是想要打击政敌的才对,今日李辅国不落井下石,已经在他意料之外了。
居然还帮他说话?
陈秋安站出身来,故作不通人言的样子,道:
“父皇,儿臣进长安时候,听到了不少人的流言蜚语。”
他可不愿夜长梦多,谁知道到了明日,元载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活:
“儿臣以为,儿臣是被冤枉的!”
“儿臣不愿背这罪名多一时一刻,必须现在澄清!”
似乎是见三郎总算把话题扯到了这个他感兴趣的方向,李亨发声:“被冤枉的?”
“你可知你有几道罪名?”
他长叹一声,“三郎啊三郎,不是父皇不体谅你。”
“实在是你犯下的罪名,实在太大。”
“既然说你有这血书在,那‘血染河红’案,我便暂时不提。”
“可潼关呢?吴郡呢?此二地案,按照元爱卿说法,你的罪名可是板上钉钉!”
他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该怎么解释呢?”
“为什么在潼关,不杀降卒?那些都是叛军!”
“为什么在吴郡,要杀了吴郡那陆周云!还要灭陆氏满门?”
“为何在吴郡强征兵一万?”
“还有,那南阳守将武令珣,为何不来管你?”
“俗话说事不过三,朕也能理解你屡次抗旨是军机不可失,可……”
“可做臣子,当有臣子的本分!”
他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其实你最大的案情,就是血染河红案,本来我还想用这个事狠狠敲打你的,但这件事既然你也有证据,悬而未决,那我们暂时先不谈。
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原本李亨的计划,其实就是让三郎在十王宅内冷静个十年八年的,就是忠臣了。
陈秋安摇了摇头,说道:
“父皇有所不知。”
“儿臣做这一切,自有理由,若是奸臣诋毁,那便诋毁了。”
“但儿臣绝不愿最后却因此落得罪名,儿臣没错!”
他声音也很严肃,是穿越以来前所未有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