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赴宴（今日六千）
陈秋安笑着说道：“李道长莫急，莫急。”
“我还没说要杀永王呢。”
“现在这个时候，至少需要一个永王去坐镇南方，你也看到了，南方还有无数个许叔冀……”
李泌正要舒出一口长气，却听陈秋安说道：
“但是我会在永王身边安排好伏兵。”
“如若是永王听话配合，那就当好傀儡，如果永王不愿……”
陈秋安一手比刀，“和许叔冀一个下场。”
许叔冀因为看到了陈秋安的手执还嚣张，被南霁云和城中义愤填膺的士兵们乱刀砍死了。
“好吧，”李泌只能同意，但还是叮嘱道：“殿下，臣跟您一起去，防止永王对您不利，如若是永王没有合作的意义，那我们便徐徐图之。”
陈秋安摸了摸腰间的火铳，道：“如若是永王暴虐无道，还想要害本王，本王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泌摸了摸头脑，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被面前这位齐王带到奇怪的方向上去了。
……
其实李璘原本不必死的。
至少陈秋安赶路的时候，没想着真把永王杀了。
他是真心想要带着永王去赢，先去平定安史之乱的，“安内必先攘外”。
他也不需要这种手段，把永王化为自己人，不比杀一个永王方便多了？
只不过，需要加一些监管的手段罢了。
只是陈秋安没想到，李璘根本不听，
几日后，陈秋安带着李泌和他的八百精兵，抵达了吴郡。
八百人马到了的时候，李璘甚至连城都不开。
旨在下马威。
陈秋安摸不着头脑，这李璘不是邀请他来？
怎么还是这死样子？
“莫不是府上的小天才又在搞鬼……”
李璘就在城墙上，见了陈秋安来，笑语连连，“齐王来了？”
“哎呀，快请进快请进。”
“守土有责，不能轻易出城迎接，还望恕罪啊！”
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
“哎呀，我不像你爹啊，你爹居然还敢逼太上皇退位？”
“你也不是和俗人啊，还敢抗命，我就这点职责，我没道理跟你走。”
看李璘这个嚣张的模样，李泌一个主打“道法自然”的道士，都觉得——
“齐王的提议，好像也很不错？”
可陈秋安说到底还是讲道义的，他这趟来真的是奔着谈共事来的，他自己走进城中去。
李璘自然是夹道欢迎，笑着说：
“恭迎齐王！”
“久仰齐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啊……”
他一边嘴上说着，一边看着面前这三个人，这三个人真的是很奇怪，几乎包含了老中青三代人：
中年人是李泌，他认识的，青年人是齐王，这老的……他不认识。
“今日是举大事的时候，我倒要看看城中有谁不配合……”
李璘做了许许多多的安排。
最近他的谋主替他想了核心的方针：
先请来这位齐王，再软禁，再攻讦李亨叛乱，顺理成章扶持这位傀儡皇帝上位，再让他让位就行。
当然这位齐王要是单纯善良，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骗就完事了。
“要么割据一方，要么一统天下，总之当个皇帝没问题。”
当时，李璘觉得这简直就是妙计，直接便是采纳了。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李璘怎么想都想象不到。
陈秋安踏入城中，只见街巷冷落，行人寥寥。
百姓面容愁苦，眼神中满是疲惫与麻木。
偶有目光扫来，见是李璘在前，皆又匆匆低下头去，仿若未闻未见。
待看到陈秋安时，眼中方泛起一丝涟漪，有好奇，有期待，亦有疑虑。
陈秋安与李泌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李璘见了这情况，顿时懂了——
这齐王是个单纯善良好欺凌的，满脑子百姓的皇室，能不好骗吗？
“李泌是个道法自然的道士，这齐王更是个单纯善良的……”
李璘暗想，“看上去，好像不需要动兵戈了？”
……
可李璘怎么都没想到，到了晚上的时候，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两个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逆天。
等到宴席开始，李璘刚要套近乎，说声：
“你我关系亲近，你便唤我声族叔……”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齐王便开始口出暴论：
“永王坐观成败，坐视睢阳陷入危局，是想等江淮大乱之后，凭兵强马壮也讨一方节度使当吗？”
“还是说，想要自行称王？”
李璘眯眯眼，心中暗道一声“来者不善”，回答道：
“齐王言过了。”
尽管二人之间互相都是亲戚，但陈秋安一点和这永王套近乎的想法都没有。
陈秋安与人同谋素来有一条规则：
你可以蠢，你也可以坏，但你不能同时都有。
如果蠢，可以跟着陈秋安干大事；如果坏，可以被他用去以毒攻毒；
但如果又蠢又坏，陈秋安便觉得此人没什么意思了。
宴席四方，已开始有甲士面色不善。
李璘笑着说道：“倓儿，不要急嘛。”
“我们都是亲戚，应当共分天下才对……”
“我们合作，哪怕是没办法拿下整个天下，可是占据江南，还是没问题的。”
陈秋安眼神一动，饮酒自若，“本王出长安，夺潼关，斩孙孝哲，破南阳叛军，守住睢阳，立下不世之功。”
“永王自从太上皇颁布《三王令》之后，一路沿江东下，杀得都是自己人，也算立功？”
“永王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和我共分天下？”
这是陈秋安的心里话：
安禄山是胡人。
“若是按了这李璘的说法，这也太他妈窝囊了吧？”
这不是陈秋安想要的大唐。
李璘笑得像个毒蛇，“齐王劳苦功高，日后天下该有齐王一份。”
“可本王难道不该有一份吗？本王在齐王动手之前，至少也是镇守了江淮的！”
陈秋安摇摇头，吃完了，随手擦了擦嘴，抬头目光如刀：
“本王是为了救我大唐子民，可是你呢？”
“你看到路上的百姓了吗？你看到了吗？”
“他们看上去就没有吃过几顿饱饭，可你却还在这里，用这样的饭菜宴饮？”
陈秋安敲了敲放了八个海碗的桌子。
永王笑着说道：“倓儿，这就是你不理解本王的深意了。”
“本王这是在教你啊！”
“你才是圣人嫡孙，当要继承皇位。”
“当皇帝的，岂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民众？这是我要教你的。”
他自认自己说的话里，暗示已经足够多了，“只要你想，扶你当皇帝！”
可他却没想到，这齐王居然嘴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休要多言，你这令人作呕的皇亲国戚。”
“大唐有你李璘一日，大唐子民便要受一日之苦！”
说罢，不等他反应，陈秋安持刀便出！
四面甲士尚有十步，同席而坐不过一丈。
可【陷阵之志】的词条瞬间发动，甲士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陈秋安就动了手。
他忽然拔刀，从拔刀到架死李璘的那一刻，竟是无人能够阻拦。
李璘刚刚按刀，陈秋安就已经把刀架在了李璘的脖子上。
接着是那个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老头，当即离席起身，从李璘身上摸来摸去找来了鱼符……
李璘都惊了：
你们在干什么？
“动手啊！动手！”李璘骂道，“把这竖子给我砍了！”
四周甲士刚刚反应过来准备动手，却只听陈秋安笑着说道：
“我看你们的体型长相，应当是本地人？”
“你们自己掂量，跟着我能建功立业，跟着他只能占据一方，你们自己选。”
李泌见状，也不说什么别的了，就只是说道：
“我是李泌，是天子派来的行军司马，其实在天子眼里，只有永王，见不到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放下刀，贫道也愿意为你们处理一些手尾。
如果真的有人愿意为永王赴汤蹈火，百死不辞，那……”
“那本王就许他百死。”
陈秋安拔出了李璘的刀，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