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致我所爱
离开北极？
甚至进入灵的地盘？
再三确认灵臻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后，路北沉默了。
片刻后，路北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为什么？”
虽然路北没有明说自己询问的是什么，但灵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灵臻开口道：
“作为统一了北极圈一大半生灵族群的你，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北极圈的意识了。”
“换句话说，作为北地意识一部分的你，进入北极圈外，灵的领地，可以大幅度减缓对方的苏醒。”
听完灵臻的解释，路北再度陷入沉默。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为了不使北地被灵再度倾轧，为了不让他所珍视的家人因为灵的力量而产生不可预测的变化，它……
只能离开北极，进入北极圈之外。
同样明白路北处境的灵臻，并没有催促路北做出选择。
“为了解脱熊爸，我才踏上了征服的道路，但现在，因为征服的完成，我却要永久的与家人分开？”
听到路北的话，灵臻罕见的面有愧色。
他之前不知道灵即将复苏的事情吗？
事实上，作为北地的意志具现，它再清楚不过了。
但为什么他还是让路北去做了这件换做其他任何族群来，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就很显而易见了——他算计了路北。
虽然是迫于无奈，迫于北地的存亡，但它的的确确的算计了路北。
无论理由有多么冠冕堂皇，但……
“我……对不起……”
灵臻只能开口道歉。
缓缓闭上了眼睛，路北的熊脸上无比平静。
按理说，在知道这一切后，在明白自己是灵臻手上的一枚棋子后，它该愤怒的，甚至，当场破口大骂或者和灵臻打过一场，都是正常的。
而且，面对路北的出手，灵臻不会，也不能还手。
但路北没有这么做。
是因为大度吗？
并不。
路北缓缓睁开眼，他漆黑的眼睛盯着灵臻，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灵臻避开了路北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嗯。”
“你也应该清楚，其实北地对我并不重要。”
“嗯。”
“但是……但是……”
“……嗯。”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路北深吸了口气，让起伏的胸膛归于平静后，转身离开。
就在它即将消失在灵臻的视线之中，就在灵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算计，北地的未来要陷入未知的时候，路北有些颤抖的声音从呼啸的风雪之中传了过来：
“帮我照顾好他们。”
“嗯……嗯？！”
灵臻瞬间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即将隐没在风雪之中的路北。
路北并不转过头，背对着灵臻，形单影只道：“如果有一天，我得知我的家人，过的并不好……”
“即便掀翻这北雪之地，我也要让你灭亡。”
声音依旧颤抖，但灵臻丝毫没有怀疑路北话语的可信度。
从诞生到现在，路北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的大小。
但就是这十个月大小的北极熊，本该连生存都困难的年岁，却已经超越了它的父母，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北极圈中的顶级猎杀者！
那是食物链的顶端，亦是在其完成了征服之路后，北地所有生灵的王！
若非灵臻从没有在路北身上感觉到任何灵的力量，他恐怕会以为路北就是灵降临在北极的一道分身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灵臻看来都天赋异禀，甚至恐怖到了惊悚程度的北极熊，将来有可能成长起来完成对灵的反攻一样的北地生灵，却被自己的算计送走了。
有那么一刻，灵臻有些后悔。
但随即，它的眼神又坚定起来：“为了北地的存活，为了……这颗星球的未来，即便是牺牲我，也可以！”
呼~
风雪吞没了路北的身影，也隔绝了路北与灵臻的联系。
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但不管怎样，路北与灵臻都明白，因为这件事，他们之间，将再无交谈。
“唉……”
风中传来叹息，但路北终究是听不到了。
从此，路北与灵臻，或者说除了父母兄弟之外的，有关北地的一切，都就此决裂！
……
悄然间，一月时光悄悄流逝。
路北回到了他自来了这个世界后，睁开眼所见到的第一处地方。
这是一处一望无际的雪原，只不过，无边无际的雪原之上，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甚至不仔细看都很容易忽略的雪包。
雪包之下，是空无一物的洞穴。
路北沉默地走了进去。
它环视了一圈，除了因为自己的体型变大而感觉有些逼仄之外，这里和他离开之前没有变化。
当初，他就是在这里苏醒的。
如今，它在这里陷入诞生以来，时间最久的一次长眠。
曾经，在这里，有熊弟，熊妈可以照顾它，让他逐渐从穿越后的彷徨与不知所措中走出；
现在，这里一片寂静，它只能以孤独慰藉自己。
缓缓地，雪白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好似将一切都拒之于外一般，路北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路北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它没有情绪面板，没有穿越，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北极熊。
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长大。
直到有一天，熊妈带着它与熊弟，去了那个树洞。
从此，他有了更多的思考能力。
后来，它随着时间的消逝，再次成长，最终，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捕猎后，它成为了这个雪原上最强壮的北极熊。
另一只北极熊，也即是它的熊弟，则在某一天，被熊妈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它进入某个地方猎杀时，见到了熊弟。
但是，熊弟的面前，还有着两具枯骨。
熊弟看着路北，勉强笑了笑后，闭上了眼睛。
那是它最后一次见到熊弟，在那之后，世界好像陷入天灾一般，开始崩塌。
于是，他开始逃跑，他漫无目的的逃跑了许久，最终，在雪原的尽头，看到了一片末日景象。
那里，一张隐形的巨嘴，吞没了整个北极，也包括他。
“不！”
路北猛然咆哮出声，可眼前哪还有什么末日景象，只有呼啸的风雪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降临的极夜罢了。
它明白，自己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
沉默着走出雪洞，看着洞外的一切，好像亘古不变一般的寂寥，叹息一声后，向着某个方向走下去。
数天之后。
一个树洞出现在路北的视野之中。
路北站在一块稍大的雪垛之后，眼神希冀地看向树洞。
忽地，一个半大的北极熊从树洞中走了出来，这让路北的眼前瞬间一亮。
随后，两只更大的北极熊，也从树洞中走了出来。
路北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看着熊妈眼中偶然会浮现的，看向南方的担忧目光，眼神渐渐柔和。
“再见。”
默默的道别，最终被风雪吞没。
忽地，熊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立刻向着一处雪垛狂奔过去。
只是，那里却是空无一物。
除了她无比熟悉的气息。
熊妈看着那遥远的风雪，仰天咆哮一声，没有什么含义，但却夹杂了无数含义。
来的稍晚的熊弟，听到熊妈的咆哮后，在熊爸复杂的眼神中，也向着某个方向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已经走远了的路北，听到身后的声音，嘴角缓缓扬起：
“为了你们，我会承负一切。”
“即便永堕深渊，我亦无悔。”
（极地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