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取舍之道
济州城北，荒郊野外，点点火光星罗分布。
没来得及逃到目的地的百姓们，只能在野外留宿，初夏的夜里寒气依旧有些大，升起的篝火不但能取暖，还可驱赶野兽蚊虫。
在这种情况下，顾大嫂一行人，也放心地升起了一堆篝火。
打扮成行脚商，携带的货物里就少不了酒肉。
酒肉放在火堆边温热，香气弥漫开来令人胃口大开，喽罗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亦乐乎，而顾大嫂却是没什么胃口。
只因为自家汉子去打探消息还没有回来。
顾大嫂已经跟祝家庄遗孤照过面，没有被当场认出，难保之后没有想起来，为了稳妥起见，是不能再去露脸的了。
济州城的局势突变远超想象，情报不能不探查清楚，时迁和乐和音讯全无，只能孙新亲自出马了。
顾大嫂正担忧着，孙新总算是回来了，在篝火的照射下，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怎么了？”见男人这般少见的模样，顾大嫂不免大惊。
孙新劈手从喽啰手里拿过酒坛，咕嘟咕嘟地灌了一通，放下酒坛喘息了一会，这才说道：“城墙上挂了三个首级一具尸首。”
顾大嫂惊呼：“谁的？”
“除了王英的首级，另两个是刘唐和郑天寿，完整尸体是燕顺的。”孙新的脸色更白了。
顾大嫂的脸色也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喃喃道：“刘唐五人是去追杀扈三娘的，至少三人死在了顾诚的手里……”
孙新沉声道：“乐和舅和时迁也没了讯息，如果是堵在城里那还没事，怕的是也失陷了。”
“如果乐和舅和时迁失陷，在严刑拷打之下，难保不会将咱们给卖了！”设身处地以己度人，顾大嫂可不认为自己扛得住。
孙新怒骂道：“自打晁天王火拼王伦以来，梁山何曾有过坐交椅的首领折损过，这贼厮鸟的顾诚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就干掉这么多个首领，不是好兆头啊！”
“骂解决不了问题！”顾大嫂才是家中拿主意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娘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孙新虽说是一个男人，可早已经依赖于自家婆娘。
“连夜去南山酒店，回南山旱寨向天王哥哥禀报。”
得到提醒，孙新也醒悟过来，忙道：“对对对，官兵烧了南山酒店，这是心虚的表现，现在去南山酒店反而是最安全的。”
城头上挂着的首领脑袋，已经把孙新给吓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脚底抹油。
“走！”
顾大嫂一声令下，一行人抛掉不必要的负重，轻装前行。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登州来的好汉更知道这点，在水浒传中，登州派的幸存者比例最高。
顾大嫂和乐和，更是其中佼佼者。
“乐和！”
顾诚看着这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双眼中流露出来的遗憾显露无疑。
“顾公子，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能不能给个痛快？”
乐和一脸苦涩，他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在被捕后从那伙人的交谈中得知顾诚的出现，也得知扈家庄的幸存者和祝家庄的遗孤都投到顾诚的麾下，便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
刚才看到顾诚的手段和表现，乐和就明白自己活不了了，只好求个痛快。
“可以！”
顾诚满足乐和的愿望，也算作为他配合的回报。
“谢了！”
乐和垂下头来，闭上眼睛，火光的照射下，两行眼泪从脸上流下。
“把他放下来，给点吃食。”
“好的！”
老孙赶紧让人安排，他刚才全程看了顾诚的表现，对自己做出投效的决定感到满意。
“谢谢！”
乐和从悬挂中被放下来，再次对顾诚说了声谢。
顾诚叹了一口气，既然做出取舍，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拿乐和的脑袋来让祝家庄的遗孤们彻底归心。
相比于乐和，一群忠诚的养成系孤儿，显然更为珍贵。
而且乐和的脑袋，还有另外的作用。
顾诚不再理会乐和，走到时迁和白胜的面前。
“小人什么都愿意做，只求给条活路。”
白胜并没有受到拷问，但他的身心已经完全垮了，活命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
这时候让白胜做什么，哪怕是掘了祖坟，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白胜的才能就是个屁，顾诚自然不会多看一眼，将目光注视在时迁的身上。
如果说乐和是顾诚看中的人才，那么时迁在顾诚心里的分量还会更重一些。
时迁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侦察兵和特战人员。
“时迁，你知道自己的出身，也知道在梁山的地位，我可以给你活命的机会，还可以让你活得堂堂正正，你是个聪明人，如何取舍，你懂的。”
顾诚拍了拍时迁的肩膀，而后转身踏步走出大牢，这里面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顾诚对老孙说道：“老孙，这个时迁我想用，你想个办法，让他弃暗投明立功赎罪。”
老孙笑道：“这等鸡鸣狗盗之徒，用对了的确能带来臂助，从事放心，收拾这样的泼皮蟊贼，俺老孙最是拿手了。”
老孙少年时候也是在市井里厮混的泼皮无赖，后幸运地遇到了当时的捕头，被收为徒弟带入公门，十几年的时间从捕快当上了捕头，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泼皮蟊贼了。
老孙懂泼皮蟊贼的心理，也知道拿捏他们的手段。
“天亮之前，要是驯服了时迁，就通知我！”
“明白，从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老孙胸有成竹，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事。
老孙投效了顾诚，将称呼从公子改为职务参军从事，这也是为了低调行事。
“辛苦了！”顾诚拍了拍老孙的肩膀。
老孙忍不住，还是提醒道：“公子，私放贼寇非同小可，可有知府相公背书？”
顾诚点了点头，说道：“我请示过恩相了。”
顾诚又不傻，在张叔夜临出发时，特意向张叔夜提了好几个计划，都得到了张叔夜的肯定，其中就包括释放时迁充当内应的冒险行为。
“属下冒昧！”
老孙的心里更踏实了，他没看错，这个南来子短短几天就得到知府相公如此信任和器重，自身有手段、又有魄力，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老孙心头火热，神情振奋地走进大牢。
“回去睡觉！”
事情告一段落，顾诚干脆回去养足精神，好迎接明日穿越以来的第一战。
顾诚前脚回到家中，扈三娘后脚也回来了，她是回来拿些贴身私物。
顾诚在众目睽睽中，一把将扈三娘抱住，在她耳边说道：“我想要你！”
扈三娘浑身一颤，咬着嘴唇，轻声问道：“你把我当什么，明媒正娶还是露水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