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关人士
时光转瞬到了第十四日的拂晓之前，打理神庙的圣火教徒洒扫火神庙的时刻。
又是一个安静的时段，神座上的顾轶等来了第二个高价值的目标。
是现在总管火神庙杂务的庙祝，圣火教徒胡友谅。在诛杀蜈蚣怪的雪夜，顾轶见过他，是一个有胆色，有威望的无道体凡人。赵普全去灵石镇改造钻地机之后，大同城的教务就由胡友谅主持了。
向火神像恭敬地磕头，从胡友谅的心灵里向梦幻火神座流淌出千真万确的愿力，让灵光圈的光度上升了一点点。
顾轶确定胡友谅是一个铁杆粉丝。
磕完头起身，胡友谅取出怀里的小本本，居然一板一眼地向火神像这一个铜块汇报起他在圣火教的工作来了。
古语曰：“侍奉神像，就像神真的在场”。又有说法：“老师在，和老师不在一个样”。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傻子！
顾轶也算增加了见闻。
胡友谅汇报了这一个月圣火教罹难者（包括后来死于蜈蚣怪小地震者）的抚恤工作。
白驼会的大股东李延香兑现了承诺，没有拖延和克扣白银，能够让罹难者子女顶替的岗位已经全部顶上；罹难者子女尚幼的，就免了学费，安排到白驼会下面的各种塾学学手艺。
接着，胡友谅又汇报了圣火教众这一月的婚丧生死，争吵纠纷，他又是如何办理红白，化解纠纷。
圣火教里谁家娶了新妇，谁家老人去世，谁家孩子出生，胡友谅一个个都如数家珍。说到可爱的新生儿，胡友谅这个大汉也流露出慈母般的欢欣。
神座上，顾轶沉思。
李延香疑心圣火教有匪类。那个心机深沉的赵普全或许是。
这个胡友谅倒不太像。一个爱护小孩子的人，要坏也十分有限。他又是一个凡人，即便作恶，能量也很有限。
这样虔诚，热心社团的教徒，是顾轶了解圣火教，渗透圣火教，更好地榨取这个愿力基本盘的抓手。
顾轶可以和胡友谅等价交换。
如果世界上有真神，真神却不向这样重要的信徒显灵，这个教派活该灭亡。
“生本应乐，死本应苦。
怜我生人，忧患实多。”
犹如晨曦初阳的微光从火神像的光圈投下，在胡友谅足前青砖映现出十六个字来。
这是火中少年的古歌，也是当夜感动无数圣火教徒的神音。顾轶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他们圣火教的圣典名言。
——他的神听到了，又显现了灵迹！
胡友谅的眼中不禁滚起热泪，五体投地，再次向神磕头。
现在的顾轶已经驾轻就熟，愿力从容不迫地营造起舞台灯光的效果。不必耗能烧蚀青砖，只需投下光影，成本极低，唬人的效果极强。
“吾教祭典，可曾办否？”
胡友谅磕完第二趟头起来，青砖上出现了新的神言。
“圣教的四大祭典依然在办。
每年夏季五月初五，纪念吾神消灭‘暗魔’的‘灭魔节’；
每年秋季八月十五，纪念吾神号召教众驱逐北土天之汗的‘杀汗节’；
每年冬至的‘圣火节’；
还有，每年春分的‘新生节’。
四大祭典，都放烟火，都宰牛羊。”
胡友谅不敢怠慢，立刻回复了他的神。
——依照顾轶的常识，正经的教派必然有它们的节日来凝聚人心，铭记历史。看来兴盛时期的圣火教很有一番大教的气象。
在东土近千年，这西域教已经混同在东土的民俗里，“灭魔节”和大明的“端阳节”重合，“杀汗节”和大明的“中秋节”重合。
可顾轶还能依稀猜测出这些拜火祭典的用意：
“圣火节”，必然是纪念火神最初降临在人间，是圣火教的起始。
“新生节”，必然是圣火教传播的过程之中遇到了一番磨难，纪念这位火神如何重振旗鼓，浴火新生。
在圣火教壮大的过程之中，必然经历了无数对手，独独留下消灭“暗魔”的纪念日，显然这位是“火神”的毕生宿敌，不灭之难以安寝。
最有意思的是“杀汗节”。并非圣火教在西域时有，其实是一个很靠近当代的节日。
这个世界有点像顾轶的本来世界，二百年前北土天之汗的大军席卷了整个天下，人间各国无不臣服，暴虐的草原统治让文明世界大幅倒退，但文明世界的抵抗志士从未死心。
这些圣火教徒的先辈原来和大明的太祖皇帝有着共同的志向和经历，为了驱逐万恶的天之汗共同奋战过呀。
“盛办‘新生节’。与明人同乐。”
顾轶给胡友谅下了指示。
他询问圣火教的祭典，首要的目的就是寻找搜刮愿力的机会。
四大祭典每季一个，正好是四个间隔均匀，稳定收割愿力的节点。
“新生节”在春分，换算明历就在今年二月下旬。
白驼会投给圣火教的银子，可以转化为人人欢乐的盛大祭典；享受了祭典，人们对火神的感恩会变为愿力。
过完这个节日，顾轶再出征百足山。他期盼那时候火神的灵光圈可以稳定在四分之一光圈以上几个月，直到下一个端阳节——哦，“灭魔节”。
“与明人同乐？
是了，城内的圣火教徒多经营铁匠铺、珠宝铺、金银铺。到了‘新生节’，给明人买剪刀、买菜刀，买铁锅、买首饰，多打一些折扣就是。”
胡友谅挠起头。这就是胡友谅的商业思维上限。
——与明人同乐，顾轶的意思当然是要让大同城人对圣火教的祭典有兴趣有好感，一道参与进来，好给自己加愿力。
作为火神，顾轶不便亲自下场，手把手教胡友谅怎么做生意，做市场推广，这样就掉了自己身价。以后得给圣火教找一个理财顾问啦。
这事再说，顾轶另给了胡友谅一个指示，
“千年教典，浩漫难学。进一简本，吾将更定。”
顾轶得了解圣火教才能利用好圣火教，就让胡友谅这个最熟悉圣火教的人给自己一个简明的介绍吧，省时省力，不必自己去故纸堆翻资料查文献了。
这时候胡友谅显出惭愧至极的神色，向火神惶恐道，
“圣教在东土千年，经历了无数磨难，教典失散，几乎没剩下多少。
除了日常的习俗，和吾神除恶行善的教诲，我们知道的有限。
弟子代全教向吾神忏悔，请吾神天罚。”
如果是真火神在座上，恐怕得把这些数典忘祖的子孙烤几个来警告。
但对顾轶来说，这最好不过，一张白纸方便他画最美好的图画。
“千年教史，进汝等所知；吾当扬善弃恶，另立新约。”
胡友谅他们知道什么就对自己禀告什么。彻底掌握之后，顾轶会发布全新版本的教典。
“遵吾神法旨。”
如此温柔，如此宽厚待人的火神让胡友谅感动得又要哭出来，他大大松了一口气，深深地向火神像施了一个礼，也退出了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