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坦言相告
在贺洛忙着调查贺延之事时，钟离玉府上正在觥筹交错。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湛王殿下，湛王妃到。”
“宸王到。”
钟离玉起身迎接，相互寒暄。
钟离玉浅浅的微笑着，接过太子，湛王，宸王送的礼，一揖，谢礼。摆手请。
“今日你生辰，不必如此多礼，进去吧。”太子微笑，温和儒雅的说道。
“是 ，世子无需多礼，先进去吧。”湛王随着也客气的说道。
“五弟平日最爱热闹，今日怎么没来？”宸王状似不在意的问。
“彻王殿下昨日染了风寒，早早送来贺礼，说今日不过来了。”钟离玉浅笑回应着。
太子和湛王点点头，宸王玩味的瞧着他，随即一笑：“原来如此。老五如今也懂得关心人了，怕过了病气给世子。”
钟离玉始终浅笑回应，带路。进入正厅，大多数官员都已经到场。
太尉段润之及女段思思。
执金吾百里卓及妻萧锦瑟，之子百里秋。
廷尉冯远及妻百里画，之子冯俊。
少府卫征及之子卫士玮。之妹卫婉。
大䲨胪邢恺及之子邢励，之女邢诗诗。
光禄勋顾修羽及之女顾影。
等等……
钟离玉浅笑着招待着各位，阿祥跑到跟前，附耳。没一会，公里来了小太监。见到钟离玉，俯身请安，遂：“皇上赐：御书‘安’一字，珊瑚一对，玛瑙杯一对，雕花玉壶一对，琉璃盏一对，琉璃屏风一对，苏秀月华锦衫一件，勾勒宝相花纹服一件，果酒十坛，贡酒十坛，御膳：葱扒生羊脍，玉元扒牛肉，馋嘴醉鸡，味美鲜烧鸭，糖蒸酥酪，桂花糖藕，吉祥果，七彩点心，各一道。”
钟离玉微笑俯身，谢恩。阿祥上前，谢过小太监，递上碎银子，小太监谄媚地谢过，退下去。
送走了小太监，钟离玉走上席前，谢过陛下后，众人皆是随声附和。皆敬酒，祝福。钟离玉也是来者不拒，一一饮下。
台下各位官员，瞧着台上的钟离玉，仪表堂堂，温和谦逊，无不是想着如果自家女儿能嫁入世子府中，成为世子妃，将来的王妃，可谓是一步登天 。
各家女眷皆是表情不一。
邢诗诗有些许遗憾，那个爽朗的笑声并没有出现。还以为今日会来！倒是可惜了这一身的打扮。
卫婉则是，含羞带怯的望着钟离玉，今日她特意穿了那件海棠文锦绣云长裙，戴着姐姐赐的珍珠发髻宝钗，可谓是隆重至极。却不见钟离玉望过来。他始终那样浅笑着，应付着众人，那样温润柔和，典雅高贵，浅笑悠然，随即，卫婉起身，走到钟离玉跟前，柔声细语的说：“世子今日生辰，小女特来祝福，愿世子一世安康，福气满满，一帆风顺。”
钟离玉浅笑回：“多谢小姐。”转身离开。
卫婉有些愣，没想到他这么敷衍，脸上一僵，有些薄怒，却也不好发作。
百里秋见场面有些尴尬，上前打圆场：“今日世子生辰，高兴的多喝了几杯，想来有些受不住了，让他先去换身衣裳，咱们自己喝自己的。”
各位也都是侵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马上应声附和着，段思思见此状，款款上前一步，拉着卫婉笑着说道：“卫小姐，我瞧着卫小姐今日这身裙子好生漂亮，衬着卫小姐的娇容，更加明亮了起来。今日我得了一盒新上的胭脂，正和各家小姐们说起，卫小姐也来瞧瞧？”
卫婉见有人给台阶，便也就顺着说道：“好，我也去瞧瞧，刚巧我最近也想要买胭脂。”说着二人转身离开，与百里秋擦肩而过时，段思思冲着他温柔的一笑，点点头。百里秋没想到段思思会出来相帮，很是感谢，随即也点头回应。
太子，湛王，宸王这一桌，见宴席也差不多到时辰，便就准备起身离开。钟离玉换好衣服，出来见他们三人起身，浅笑上前，温和地说：“三位殿下抱歉，今日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
太子摆摆手，亲和的说道：“你本就不胜酒力，今日喝的多，明日好生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钟离玉点点头，一揖，伸手称：“多谢殿下，各位请。”
太子三人转身离开，走到堂下的台阶时，一女子走上台阶，步伐不稳，崴了一下脚，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宸王在最边上，顺手接住。女子站稳，俯身，请安，道谢：“多谢宸王殿下，小女子顾影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柔声细语，一袭缃色绣花衣裙，衬托着身姿袅袅婷婷。容颜如玉，皮肤白皙。
宸王见到她抬头，魅惑一笑：“无妨，小姐走路小心些。”转身离开。
太子，湛王看了看顾婷，什么也没说，遂，转身离开。
钟离玉送三人出来门口，几人寒暄道别。
顾婷痴痴的望着宸王的背影，想当初第一次见宸王殿下那绝色容颜时，就被那邪魅狂狷的姿态吸引了心神。顾影低头，苦笑，就只说了一句话呢。随着走进了堂内。
一段小插曲，钟离玉回来后，去了邢励，百里秋那桌。敬酒：“今日还有招待不周，各位见谅。”
邢励起身，举杯，笑着说：“世子殿下可别这么说，今日我等也喝的不少了，这杯酒敬殿下，愿殿下事事顺心。我和家父还有小妹就先回府了。”
钟离玉浅笑，轻声说道：“好，慢走。”
邢家父子三人离开后，陆陆续续各家也都开始来敬酒，告辞，离开。
钟离玉最后见百里秋，浅笑：“百里公子，慢走，我今日不胜酒力，就不相送了。”
百里秋叹息一声，说道：“无碍，你……你好生休息吧。”转身离开。百里秋知道，钟离玉心里并好受，但近日还要一一应付着。钟离彻今日也没来，看样子，二人皆是动了真情，自己又何尝不是，百里秋抬头，阳光晃了眼，如同那个秀美的少女。
送走了所有人，钟离玉坐在堂中，就那样始终浅笑悠然，不言不语。阿祥见钟离玉那种孤寂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站在身后。
“阿祥，你瞧，今日的阳光真美 。”钟离玉抬头，淡淡的说。
阿祥抬头，觉得哪天的太阳都很刺眼。笑着说：“世子说的是，今日阳光很美。”
“她是这么敷衍我，你如今也学会了 。”钟离玉轻笑地说，那笑容，惊艳了时光。
“世子，郡主并不是良配，奴才知道，郡主聪明过人，但是郡主太过洒脱不羁，不适合做王妃，是奴才多嘴了。”阿祥低头，劝慰道。
“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知道，她不适合做王妃。却又都想娶她做王妃。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钟离玉轻声说。
阿祥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祥，去收拾收拾，我们去潇湘院。”钟离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阿祥连忙准备马车。在外候着。
潇湘院
钟离玉静静的坐着，蔚然倒茶，叩门声响起，蔚然起身去开门，见小丫鬟神色闪烁，还以为是郡主来前来，然则不是。
蔚然低声说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就来。”随着转身对钟离玉，俯身，轻声道：“公子，抱歉，方才水溅到了身上，容小女去换一件衣裳，请公子稍后片刻。”
钟离玉抬眸看了一眼蔚然，浅笑说道：“无妨，姑娘请。”
蔚然松下一口气，俯身，转身走了出去。
走进旁边屋内，见一个陌生男子，黑衣，高大，健硕，见她进来，清清冷冷地说：“蔚然姑娘？”
蔚然有些木然的点头，还没等问。
那男子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说完，即，转身离开。
蔚然明显一愣，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这人，也不问问她要不要回信，这就走了。倒是神出鬼没，功夫极好，随着笑着摇摇头。
打开信件，那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不似普通女子的簪花小楷，而是类似草书，豪放不羁，却又不像草书那般让人难懂，有点行书的意思。又没有行书那般规整。
郡主曾说，她的字，自成一体，别人想学也学不来。蔚然当时笑称，哪家的小姐也写不出她的字来，字如人，那般洒脱。
蔚然看完信件，焚毁。这是最近郡主吩咐的。以后信件看完，即刻销毁。信中大概内容，需要大批人，关注朝堂上所有人信息。如果有外来人，也一并收集起来。看着已经焚毁的信函，处理好后，换了一身衣服，蔚然回去。
蔚然伸手，慢慢的打开门，进来后俯身：“公子，今日想要听什么曲。”
钟离玉始终低头，眼帘未抬一下，淡淡的说道：“不必，你就陪我坐一会就好。”
蔚然一愣，随即换上微笑，柔声道：“好。”
两人相对而坐，钟离玉不说话，蔚然也不能冷场，刚要开口，即被打断。
“不用故意找话题，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就好。”钟离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蔚然突然有点找不到方向，不懂，却也没在开口说话。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蔚然起身去开门，见来人是阿祥，侧身让开一步，阿祥走了进来，在钟离玉身边附耳，钟离玉轻轻的点头。阿祥走出去片刻后，再次进来，身后跟随三五个男人。
蔚然见状，知晓他们有要事相谈，随即起身，欲离开，俯身，说道：“公子，小女先行告退。”
钟离玉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你坐下即可。”
蔚然点点头，坐下。私心也是不想走，毕竟郡主也想多知道一点钟离玉的消息。
阿祥却有些微微蹙眉，不知道世子为何留下蔚然。毕竟接下来说的话，不宜外传。
钟离玉随意的撇了阿祥一眼，阿祥一惊，暗道，自己逾越了。钟离玉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公子，这是半年来所有商铺的账目。”
“公子，这是朝中各个大臣，及其家眷近日收受的账目明细。”
“公子，这是卫家近期来往走动的情况。”
“公子，这是丞相府近期的动向。”
“公子，这是边关的动向。”
……
……
蔚然越听越心惊，这是……世子想要干什么 ！
钟离玉和几人交代完了之后。转身对蔚然说道：“你回去告诉洛儿，她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来问我，无需假手于他人，我不会瞒着她。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说完就离开了。
蔚然始终处于惊呆的模样，呆愣在原地，原来世子都知道，知道她在记录他们的谈话，也知道这是郡主的示意。如今却这样直接的告诉了她，这让蔚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是郡主知道了的话，还能像如今这般潇洒的转身吗。
她那么重情。一旦知道，世子为了不隐瞒她，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所有的暗处的势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那这份情，郡主该又如何放得下。
郡主曾说过的，等到有一天，她是想要离开这个繁华充满危机的都城。
蔚然不想贺洛为难，却也不想要隐瞒她。一切端看郡主抉择，最后起身，书写一封信。事无巨细。
钟离玉带着阿祥走出了潇湘院，马车中。阿祥有些坐立难安。
“你无需担心，洛儿既然早就知道我有此心，我就不妨都告诉她，她不会多言，要不她也不会刻意安排让蔚然来接待我，而不是派其他姑娘。”钟离玉淡淡地说。
“其他姑娘？世子是说，郡主还有其他人？”阿祥惊呼了一声后，连忙伸手捂上了嘴，小声说道。
“当然，整个潇湘院大概都是她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潇湘院从一开始建成，就是为了收集情报而建立的。还是我小瞧了她，竟然早早就开始部署了。”钟离玉笑称，眼里尽是温柔。
“奴才不懂，郡主一个大家闺秀，弄这些干什么？”阿祥疑惑。
“她弄这些事，我也有些不太懂，难道是为了寻找当年害死她父母的人？如是的话，何必铺得这么大？想来还是有其他原因。有时候，我也是不懂她的想法。”钟离玉摇摇头，似是又想到她的模样，嘴角上扬。
镇国公府
贺洛垂着头，看着燃烧后的灰烬，那是蔚然送来的信件。
一炷香的时间了，贺洛还是不敢相信，用震撼已经无法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虽然她知道一点关于钟离玉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冰山一角，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然相告。他可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事情，他就这么信任她？信任到，赌上了身家性命吗！
钟离玉啊，钟离玉，你这是吃准了我的软肋 。存了心的要我放不下。
“清风，你去告诉蔚然，盯紧了今日钟离玉带来的那几人，还有，如果近日有人提起今日钟离玉的事情，都记下来。立刻告诉我。”贺洛唤来清风说道。
清风应着，随即离开。
这么大的事，就这样当着蔚然的面说出来，钟离玉不担心，贺洛都替他担心。万一有一点风吹草动，那就是万劫不复。
“小姐，此事也不告诉将军吗？”戌月问。
“嗯，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祖父，他对皇上忠心，但是不见的皇上就放心他。万一，将来有什么变化，我想给祖父留一条退路，再说了，让他们去争吧！咱们就看着。无论最后谁成事，咱们就高呼口号就行，其余的无需理会。”贺洛盯着火盆里的灰烬。
“怕是将军，会不高兴。”
“没事，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活着最重要。”
戌月还是不懂，小姐明明喜欢钟离世子，却为何不答应，将来要是世子成了，那小姐就是母仪天下。那是所有女子的梦想，但是小姐好像并不在意那些。
对于小姐说，给将军留一条后路的话，戌月还是赞同的。戌月不是将军，戌月也觉得小姐说的对，活着重要。功高震主，他也懂。但是将军，对夜帝太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