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家出走
来的队伍，护卫个个手持长戟，身穿漆红皮甲。
正是邙府族卫。
世家豪门的护卫武器一般是棍子，城里无需用到刀枪长戟这种大杀器，但邙府就是这么覇气，豪横。
邙澹身为邙府族人，此时却是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早早跪伏在院外门口。
原本四周瞧热闹的邻居，也见鬼似地四散跑走，只有几个胆大的探出半个头，远远地瞧。
车马停稳，一名青俊男子从五彩车辇钻出，年约二十多岁，体格健壮，头戴玄冠，身披棕色虎裘，气势逼人。
正是邙府的嫡大公子邙子凌，雒阳人称成周虎。
“见过大公子。”邙澹瑟瑟发抖，第一个招呼道。
“叔公？！”
邙子凌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辈份是这么称呼，语气却是很轻佻。
邙子凌望了眼小院，似乎想到什么，又瞥了几眼邙澹带过来的几个人，冷冷地冽笑起来，问：“这院子是你的？”
“回大公子的话，是在下的，呵呵。”邙澹的声音都打颤了。
“看来叔公赚了不少油水啊。”
“大公子饶命！”邙澹连忙磕头。
邙子凌却是没有搭理他，目光越过院门，望向还站在院里的高兆，剑眉微皱，脸泛疑色，“高公子住这里？”
“他乡行商，能省则省。”
高兆将蜜干塞给姨娘，示意她先回屋，自己拉上虎子迎在院门口，揖礼笑道：“邙公子是嫡长子，不了解庶子悲凉。”
邙子凌嘴角扯了扯，“住得如何？”
“挺好，谢邙公子关心。”
“他这过来是？”邙子凌挥手让邙澹近前，手指着他问高兆。
没等高兆开口，邙澹堆着笑容抢道：“大公子，小的只是过来瞧瞧，呵呵，真的只是瞧瞧。”
他紧接着又朝高兆呵呵地笑：“是吧，高公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兆点头。
“高公子是我朋友，这小院就送给他吧。”
“啊？！”
邙澹顿时瞪大了老眼，嘴巴都颤动了起来，“公子？这间小院……好好好。”
“子凌兄的好意，高兆心领了。”
高兆却是摆了摆手，拒绝了，“这院子有点小，我打算等生意落定后，再寻间大的，日后留在雒阳发展。”
“明白了。”邙子凌听到他改称邙公子为子凌兄了，很高兴。
他又微微凑头，掩着手要小声却是很大声地说道：“贤弟，刚收到消息，秦将郑安平果真率领两万精兵，于三日前抵达新中，与王龁的主力汇合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他声音拔得更高：“这几日贤弟这里会相当热闹，哈哈！”
高兆知道，他这是在威胁。
雒阳距邯郸相隔数百里，中间还隔着韩魏两国，全程八百里快马都需要一天一夜。
更何况现在兵荒马乱。
能收到邯郸那边三天前的战况，说明邙府和王廷公室的关系极其不一般。
“谢子凌兄告知。”高兆颔首微笑，表示倾佩膜拜。
“贤弟，告辞了。”邙子凌潇洒地扬扬手，坐车离开。
邙澹朝高兆拱手表示感激，跟在车辇后面跑着离开。
车马渐远，高兆的脸色渐渐凝重。
成周虎果真不是善茬。
“进屋！！”
屋门打开，母亲脸色漆黑。
牙，隐隐作痛。
远处传来喧嚷声。
“母亲，又来一拨人，我先去应付。”高兆拉上虎子，赶紧跑出院门。
……
次日，晨时。
“哥，我们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虎子那双小眼睛愁成了一条八字线。
“我知道。”
昨天来的第二拨人是猗府，谈生意时就力邀晚宴，当时高兆拒绝了，傍晚时分又来邀请去鹿鸣楼。
那是邙猗两家合伙开的酒楼，雒阳最大最壕，色香俱全。
想到回屋后要面对前主母亲，高兆两排牙就痛了起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哥，你说呀，接下来我们能去哪？”虎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去上清观吧。”
这几天家是不能回了。
上清观位于北邙翠云峰，据说两百年前老子在那里炼丹，收了一大帮学生，发展至今是盛名在外的道家庙观。
每年春社、上巳、寒食、乞巧、冬至等等节日，成周城和王城的百姓会一路沿着湹水官道，前去祈福，祭祀，拜神。
上清观香火鼎盛。
前主住王城时没去过一次，高兆搬到成周城后几乎每天都去，用虎子的话是：“你想要修道成仙？”
高兆发誓，他只是好奇炼丹术，而且是有道号的：金谷子。
金光闪闪，又壕又好听，高兆超喜欢。
那是按山论辈，正好排到毂水和谷水交汇处的金谷而来。
所以在上清观，他是可以住宿的。
“君母她们怎么办？”虎子表示很担忧。
算你有良心，高兆摇头：“现在家里比任何时候都安全。”
“为什么？”虎子挠起了光脑袋，显然想不明白。
“昨天我们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就跟来邙府和猗府，然后呢？”
虎子一脸茫然，显然还是不懂。
高兆真想踹他一脚。
“这些豪门都登门拜访来了，左邻右舍见了会怎么想？里坊那些官员巡吏们会怎么做？……所以说啊，这几天家里安全着呢。”
虎子似懂非懂。
“不过这几天不回去，是要告诉一声的。虎子你现在就回去一趟，告诉我母亲，就说上清观的翠云道长很欣赏我，被我渊博的知识吸引，非要留我谈经论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没没！”
“我在朱樱农庄等你，快去快回。”
翠云山山脚有个小村落，其中一户有点生意头脑，在路边搭了草棚，每日吆喝叫卖温水，维持家用。
多次见面熟悉后，高兆在半个月前给他们挂上了“朱樱农庄”招牌，附近移种些大棵樱树，又帮着联系城里金市的商家，忙前忙后地提供蜂蜜水、枣子、登山杖、香烛……等等。
虎子当时满腹牢骚：“哥，你这么热心干嘛，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一分钱没有，人家要给，高兆不收。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玫瑰是什么？好吃的吗？”
高兆没有回答，而是踹了他一脚。
没过几天，那户的生意果然火爆起来，如今是不得不招上另外几户才忙得过来。
现在山脚整条路边都是那户的，朱樱农庄成了高兆的免费休息站。
现在，虎子吨吨地往家里跑，他则朝城北走去，先去喝口温水。
出了谷门，才汇路到夏门，没想到虎子就跑回来了。
“这么快？”
“哥，别提了，姨娘说她天一亮就在路口等了。”虎子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冬天的满头大汗，该减肥了。
不然给人当猪抓去卖，肉值不少钱。
“什么情况？”高兆问。
他记得昨晚两人夜宿鹿鸣楼时，有让猗士衡派人去告知留宿猗府的。
“姨娘说昨天家里是来了一拨又一拨人，现在院子外面还停着几队车马，到处都是人，礼物堆满院子……”
“说重点。”
“君母已经知道百车生铁和万石粮食生意的事啦！
姨娘说她吓得昨晚一整宿都没睡……
哥，到时鹿鸣楼签约，君母会不会过去闹啊？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