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赛博精神病
等到两人出了诊所，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好一会，祝鹤才吭哧吭哧道：
“我……”
“三千万零十九万四千。”
“什么？”
祝鹤脑子顿时没转过轴来。
“一共三千万零十九万四千。”
苦艾酒脚步不停，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三千万是你欠涂鸦的，十九万四千是你单独欠我个人的，我只是先帮你垫付，有问题吗？”
“哦……没……没问题。”
祝鹤连忙摇头，但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可是……”
“有话就说。”
他抬头看向前面的那道身影：“这么多钱，你就不担心我还不起吗？”
“那暂时不重要。”
苦艾酒停下脚步，“目前重要的，是你要在短时间内掌握脑机的大部分功能，这也是你能否还清债务的第一步。”
此刻他们所处的是一片稍显空旷的荒草地，一座中等规模的废铁厂占据了这块区域，废弃的钢铁锈味充溢在空气之中。
“现在，开启你的脑机。”
苦艾酒看向他，“先前费伦特只是将植入你脑内的脑机连入他的虚拟终端，然后与赛博网络作深入连接测试了下有无硬性系统BUG，那属于模拟信号。”
“但实际上第一次脑机的开启需要经由你本人确定，从而才能绑定你的生物芯片，最后达成与赛博网络进行浅层连接的目的，也就是俗称的联网。”
祝鹤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从刚才出来到现在为止都没察觉出异常，原来自己脑子里的那玩意干脆就没联网。
祝鹤回过神，发现一个新的问题，“可我怎样才能开启？”
“闭上眼，凝神细看，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脑海中会出现一个是否连接的请求信号。”
祝鹤听话地闭上双眼，凝神静气。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的脑中真的浮现出了一个对话框，框中写着“生物芯片已插入，是否进行绑定？”
“脑中想‘是’。”
苦艾酒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祝鹤脑海下意识地想了个“是”。
下一刻，对话框破碎开去，一道机械电子声在脑中响起：
“您的生物芯片已绑定，现在陈述一遍绑定人基础信息。”
“绑定人：祝鹤。”
“性别：男。”
“年龄：二十二岁。”
“婚姻情况：未婚。”
“现居住地：梦之城第二十九区黑区虫巢居住舱7138号。”
祝鹤不由一怔，这好像是他当初申请政府运尸工时填过的基础信息表，没想到这个脑机在连通赛博网络后连这个信息都能获取。
伴随着机械电子声消失，紧接着他的眼前骤然涌现出无数块虚拟电子投影，密密麻麻的，什么颜色都有，跟前世游戏里的状态视窗一样。
只不过这些“状态视窗”同时还包含语音功能，瞬间，像是一万个人同时挤入祝鹤的脑海中开会，将他的脑袋几乎吵得裂开。
“不想被这些垃圾信息把你的脑机烧掉就最好赶紧找到控制面板，然后开启一键屏蔽。”苦艾酒在一旁冷冷提醒道。
闻言祝鹤连忙手忙脚乱地控制脑机寻找起苦艾酒所说的控制面板。
终于，十几秒后，祝鹤在主视窗界面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功能里找到了控制选项，而后眼神迅速下滑，锁定一键屏蔽字样，继而脑中果断发出确定的命令。
瞬间。
世界安静了。
看着祝鹤一脸得救的模样，苦艾酒平静解释道：
“每个脑机在赛博网络中都相当于一个坐标，梦之城有很多人都装载了脑机，所以相应的，赛博网络中就存在有海量的坐标。”
“每天都有无数信息通过数据洪流途径这些坐标，因此每个坐标就需要对信息进行有选择的筛选，而未经双向权限许可就能被坐标直接接收的信息，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垃圾信息，甚至其中一些不乏携带有神经病毒。”
祝鹤顿时面色一变，那刚才自己……
“你放心，你装载的脑机还算是不错的，它自身搭载了神经免疫系统，能自主扫描清除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神经病毒。”
苦艾酒的话又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拿上这个。”
苦艾酒又丢给他一件东西。
祝鹤接住一看，是个蓝白相间金属包装的喷雾剂。
“对着口鼻喷两下，将喷雾吸入进去，然后晚上再喷一次，剂量够你用一周。”
祝鹤一怔，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喷雾型抑制剂，它可以短时间强化你的神经传导，抑制植入体的副作用，通俗来说，也就是抑制赛博精神病。”
苦艾酒瞥了眼祝鹤，“你该不会认为植入脑机后没有任何副作用吧。”
“可为什么就有了赛博精神病……”
祝鹤面色难看下去，这个不好的词汇让他联想到了山崎，他可不想什么都还没做就变成一个疯子。
“但凡只要接受过神经元链接式的义体改装，那就会感染上赛博精神病，无论改装度多少，这是无可避免的，另外，我建议你不要将赛博精神病和赛博疯子混为一谈。”
苦艾酒淡淡道：“对于赛博精神病，你不用将它看得太严重，当然，你也不能将它完全不当回事，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它的基础概念。”
“自然人进行义体改装，义体化进程达到30%为第一个界限，叫初始界限，越过这条线，就代表你有成为赛博疯子的风险，越高风险越大。”
“50%为第二个界限，它又叫临界界限，到达这个程度，意味着机械意识与你的自我意识在脑中共存，你需要抑制剂来帮你确保自我意识占据主导权，但最终依然有极大概率会沦为赛博疯子。”
“70%为第三个界限，死亡界限，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义体化到达这个阶段，精神阈值已经无法逆转，你会无法分辨指挥你意识的究竟是自我还是机械，它们已经融为一体。”
“你同样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抑制剂只能帮你做到短暂清醒，你已经是一个赛博疯子了，区别只是在于某个时间点彻底爆发而已。”
“但有一点，无论你义体改装到什么程度，一个自然人最终也只能完成99%的义体化，无法到达100%，能达到100%义体化的，只有仿生人可以做到，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存在自我意识。”
“所以我只要将义体化进程保持在30%以内就是安全的？”
祝鹤猛然看向苦艾酒，“我现在似乎只是装了个脑机义眼还有那个黑山羊之卵吧，义体化进程是不是还没到30%？”
苦艾酒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视线，“我不清楚，这不是游戏，义体化并不会给你一个明确的进程度让你看见。”
祝鹤一愣。
“但是可以通过某些东西初窥一角，比如抑制剂，这里说的不是你手中的喷雾，而是注射型抑制剂，200cc的那种，一般来说，只有在义体化进程达到30%后，才会需要通过注射抑制剂来缓解赛博精神病。”
祝鹤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喜色，“我记得我没有注射过抑制剂，所以这正证明我的义体化进程没到30%不是吗？”
“谁给你这种错觉了？”
下一秒，苦艾酒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在你昏迷的那几天，你已经接受过抑制剂的注射。”
“而正常来说，达到30%义体化的赛博精神病初期患者，每月可接受抑制剂注射的剂量，最高不超过两支。”
“而你，已经打过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