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变天
朝霞灿光熠熠，湖面波光粼粼，林荫阡陌间弥漫着仲春气息，在晨曦和清雾交错之中，隐约浮现出上官雯的身影。自打郁白苏离开以来，她每天早晨都要伴随着这种氛围去上学。虽然现在春暖融融、花开水流，但她却望着泛滥涟漪的蓉湖发呆，即使再美好的春景，也难掩时常孤身一人的忧郁和惆怅。尽管现在沐野也会时而照顾自己，但他毕竟要忙活科研工作，不能总是陪在她身边。
而让上官雯陷入绝望的远不止这些，当她听说郁白苏等人失踪时，瞬间就腿软昏迷过去，吓得沐野赶紧把她送去了医院并日夜守候着，等她醒来才放心。然而沐野随后也被告知了一条更为严重的消息：上官雯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如果不尽快治疗，未来三个月内就可能在某次昏迷后再也无法醒来。但现在郁白苏音信全无，后续治疗资金无法补齐，沐野的工资在医院账本的天文数字面前渺小得如同蚂蚁。尽管如此，沐野仍然尽力挽救着局面，这是他最后的亲人，郁白苏已经遭遇不测，他绝不能对上官雯放手不管。
回想这一切的上官雯陷入恍惚，她痛恨自己的疾病，从前郁白苏为了她的病情日夜奔波，他的身体情况也在每况愈下，严重时能咳出一地鲜血但他还是努力克服下来，为了延续上官雯的生命不惜舍弃尊严和过往重返政府，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她不想让郁白苏为拼命，然而郁白苏毫不在意这些劳苦，只要上官雯能够痊愈、能够有崭新的未来，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追求了。
郁白苏的愿望很小，但恐怕连这种程度的愿望也再无法实现了。
上官雯有些迷惘，先是郁灵羽小姑和自己的哥哥上官旻，然后是沐野的弟弟沐舒等人，最后是一直陪伴自己的郁白苏。有时她也在怅然，自己到底要失去多少亲人，才能迎来一个难以预料的所谓光明前途。
伴随着这种思绪，上官雯来到了学校，刚要进门时却被拦住，正当她疑惑时被告知迟到了几分钟，需要在门外等待班主任来引领。然而上官雯注意到中央大楼的钟表时针还远没有指到七点钟，距离规定的到校时间还有好久。正当她诧异时，忽然想起这个月生活费还没交，生活费一向都是郁白苏负责，但他已经无法补交了。看样子自己已经沦为拖欠者，一向能够保护自己的郁白苏也生死难料，被为难和冷处理也算情理之中吧。
就在上官雯思考该如何进门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她迟疑地抬头一看，发现是司徒灼。
“都快上晨读了，上官同学怎么站在这里。”司徒灼的语气充满关心和好奇。
“被告知迟到了几分钟，但我到达的时候还远没到七点……”上官雯解释道。
“这有什么，”司徒灼满不在乎地打断她，“跟我进去吧。”
“嗯？这样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一句话的事而已。”
在司徒灼的示意下，保安们只能将大门打开，随后司徒灼便牵着上官雯的手走进学校，尽管上官雯有些抗拒自己的手被别人抓着，但司徒灼力道很大，加上他还是教导副主任，在威信和力量的作用下她只能由着自己被牵进学校。
“今天怎么没人来送你？”司徒灼关心道。
“沐野哥今天上班早，就自己上学了。”上官雯回应道。
“以前都是郁白苏送你吧。”
“是的……但白苏哥现在不在身边，沐野哥也时常有事，大部分事情都是我自己来做。”
“独立自强的小姑娘最招人喜欢。”
“……谢谢老师。”
司徒灼确实哪壶不开提哪壶，上官雯一听到“郁白苏”“送上学”几个字眼的时候有些失神，以至于小声哽咽了一下。看到此情此景，司徒灼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表情。转眼间，他们就走到了教学楼。
“老师，我已经到班级了。”上官雯看着班牌说道。
“好，上官同学下次再见。”司徒灼也松开了手，“有空来办公室找我玩。”
“或许吧，老师再见。”
上官雯没有仔细听司徒灼说的什么，只是感觉手腕被攥得生疼。本来今天精神状态就欠佳，还连上一上午的数学和外语，上官雯的头都要炸裂了。而且今天还赶上大扫除，她又要不停里外来回跑动，还要去办公室清理饮水机和水桶，真让她疲于奔命。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上官雯去办公室拆卸饮水机零件以便于更细致地清洗时，又一次碰到了刚遛弯回来的司徒灼。
“又见面了，上官同学。”司徒灼笑着打招呼。
“你好……司徒老师。”上官雯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她刚搬了一桶水回来就要开始清理饮水机，累得她说话都要喘几口气才能说完。
“需要帮忙么？”司徒灼俯下身来看着蹲在地上擦洗零件的上官雯。
“没关系，这些我一个人都可以做完，再者说……这本来就是学生做的事情，不用老师动手。”
“没事，我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就帮帮你吧。”
“不用了……”
司徒灼也不管上官雯是否同意，便直接拿起几个零件在一边擦拭起来，上官雯看他那副专心的态度也只好妥协。然而司徒灼并不是真这么好心帮她一起清洗饮水机，只是想找个和上官雯独处的合理时机而已。尽管司徒灼手上的毛巾一直与零件来回摩擦，但他的目光却在上官雯的身上游走着，她的婀娜姿态、秀逸长发以及映月容貌无一不让他垂涎，尤其是上官雯刚搬完水后浑身出汗让衣服贴在了身上，那副若隐若现的样子更让他欲罢不能。
趁上官雯沉浸在擦洗中时，司徒灼偷偷伸手摸了摸上官雯的头发，柔顺发缕缠绕在指尖的感觉真是奇妙无比，发缕散发出的淡淡荷香也令人陶醉其中，一时间让司徒灼心中燃起火苗，以至于他不自觉地用手蹭了蹭她的小脸。这一下让上官雯有些受惊，下意识起身躲闪并打走了他的手，过了一会她反应过来后则充满了惊慌和惶恐。毕竟她刚才算是对老师动粗，而在学校的规章制度里，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学生要是与老师发生冲突会受到严厉责罚，严重者会影响毕业。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有些冒犯了……”上官雯明显有些受惊，说话也语无伦次。
“没关系，上官同学。”司徒灼也从刚才的臆想中脱离出来，不占理的他却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我知道上官同学是谦逊温良的好孩子，我刚才也有点失态，不用这么害怕。”
“谢谢老师……下次再也不会了……”
“哎呀没事的，不用这么紧张。”
司徒灼笑着站起身来抱住上官雯，表面是为了安慰，实际上是想更好的玩弄她。上官雯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错愕，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忍受的不情愿和难受，但她又不敢反抗，也没法反抗，只能被迫顺着对方，只因对方是老师。其实刚才上官雯意识到司徒灼心怀不轨，不过自己确实出手打走了他的手，容易被曲解成冒犯老师。尽管从事实来看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她也无法保证一旦就刚才的事情展开争论的话校方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算了吧，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司徒灼可是他们费尽心思请来的教导副主任，又是首相的儿子，只要和议会不冲突谁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校方和他是一条心，又怎么会站在自己这个欠费生的一边呢？上官雯只能悄悄把泪水咽回去，忍受着抱着自己的司徒灼在自己身上悄悄摩挲的行为。
另一边结束工作的沐野准备去接上官雯，虽然今天工作结束得还算早，但春季的天黑得也早，不一会就暮色沉沉，就连同事也没剩几个。人少了也好，一会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堵车，沐野叨念着走到大厅，忽然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他顺势猛然向后踹去却打了个空，抬头一看，一个黑影正从屋顶向下扑来。沐野见状立刻躲开让黑影也扑了个空，随后一记扫腿将黑影踢到。受挫的黑影迅速起身向外逃去却被沐野掐住脖颈随后被猛力放倒，而后被按到墙上，一番激烈打斗下来黑影的兜帽随之脱落，几缕白发垂了下来。
“果然是你。”沐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看来你身上的薄荷味道一点没有消散。”
“太心细了也不好。”名为封霜的黑影说道，“容易引火上身。”
“废话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封霜迅速借助墙壁的支撑力量从而蹬开沐野逃出门口，沐野也快速起身追了出去，一路上看到不少被放倒的警卫和同事，封霜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在几乎没有被察觉的情况下就让整片区域的防卫力量陷入瘫痪，既然如此，沐野更要抓住封霜问明她的目的。
沐野一路追赶着封霜，不断寻觅她的行踪，直至追到资料库那边却突然跟丢了。正当沐野站在资料库通道上诧异之时，不知何时出现的封霜一脚将他踹进资料室通道里，通道地板的强力粘胶立刻将沐野裹挟起来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沐野大吼道。
“这就是我的目的。”封霜面无表情，扔掉了手里的警报通讯装置，“下次再见，说不定就在监狱里了。”
转瞬间封霜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沐野的挣扎和嘶吼之中，资料库的特质保密大门也随之关闭，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困在资料室里。
在一片沉寂中，沐野从挣扎转为沉思，对方将自己关在这里而又不直接杀掉，临走前又扔掉了警报通讯装置，种种怪异的行为让他找不着北。突然间，他似乎明白过来：所有区域内的同事和警卫都没有活口，但自己却活了下来，而封霜临走前还拨通了警报通讯装置通知其他地区的明海境警卫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和杀手有所勾结才导致这一切么？
但他根本没有杀戮同事和警卫的理由，又怎么给自己安排动机呢？忽然，沐野想起自己现在所待的地方是明海境最为机密的资料库，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更为严重的事情，资料泄密、叛国间谍，随便一个都能让他万劫不复，就算能够推演出之后的一系列过程，他也难以想出对策。
被困的第二天，资料库大门缓缓打开，尽管他希望站在门前的是同事，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然而肃立的军警出现在视线中时，心还是剧烈跳动起来。
越跳越快，仿佛要炸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