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手伤与星轨
宋星辰的右手腕在季后赛前一周彻底罢工。
凌晨四点的复健室里，理疗师第三次按下电疗仪开关时，宋星辰咬碎了含在嘴里的口香糖。薄荷味在舌尖炸开，盖不住肌肉松弛剂带来的铁锈味。镜子里她的右手悬在治疗台上，五指张开像只被钉住的蝴蝶，掌心那道月牙形疤痕正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肌腱炎二级伴腕管综合征。“理疗师把报告递给阴影里的人，“建议至少停赛三个月。“
季临的白大褂下露出STK队服领子，他今天戴了副金丝平光镜——宋星辰知道这是他伪装队医时的小习惯。镜片后的眼睛正盯着电疗仪屏幕，那里显示着她的神经传导速度比上周慢了0.07秒。
“能打封闭吗？“
“你疯了？“宋星辰用左手抓起枕头砸过去，“下周是雷霆战队！“枕头擦过季临的肩膀，撞翻了托盘里的针剂，玻璃碎片在地板上拼出星座图案。
季临的钢笔在病历本上顿了顿：“根据《运动医学期刊》最新研究...“
“说人话！“
“打封闭会让你三年后拿不动筷子。“他摘下眼镜，突然单膝跪在玻璃碎片中间，“但有个替代方案。“
宋星辰看着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嵌着枚微型芯片，正泛着幽蓝的光。
STK的地下实验室比宋星辰想象的更冷。
季临调试设备的手指稳定得不像话，完全看不出是患有比赛焦虑症的人。全息投影在手术台上方展开她的3D神经图谱，蓝色光点标记出所有损伤节点，连成她最擅长的Z字走位轨迹。
“神经桥接技术。“季临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松木香和某种金属味，“原用于宇航员肌肉萎缩治疗。“他调出份加密文件，患者姓名赫然是五年前的他自己，“芯片会接管30%的神经信号传导。“
宋星辰盯着他锁骨上方露出的手术疤痕：“代价是什么？“
“痛觉增强200%。“季临的钢笔尖在她神经图谱上圈出几个点，“就像用裸露的电线打游戏。“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宋星辰发现季临的白大褂里藏着东西——那是她上个月弄丢的护腕，绣着歪歪扭扭的星星。麻醉剂注入静脉时，她听见季临在哼歌，调子莫名熟悉。
是三年前凤凰战队更衣室常放的那首《星空叙事曲》。
芯片激活的瞬间，宋星辰在训练室掐碎了马克杯。
疼痛像高压电流顺着骨髓窜上后脑，显示屏上的角色却完成了一记完美连招。季临的战术板掉在地上，上面记录着她每波操作的微颤指数——全部低于职业选手平均水准。
“痛吗？“
“废话！“宋星辰把变形的水杯砸向数据墙，金属碎片在“疼痛阈值“的统计图上撞出裂痕，“你试试把神经抽出来当网线用！“
季临突然抓住她的右手腕。芯片蓝光透过皮肤，在他掌心映出北斗七星的图案。他的拇指按在她掌心疤痕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道月牙按回满月：“记住这种痛。“
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李航举着直播手机闯进来，镜头正对着他们交握的手：“家人们看啊！STK队医潜规则女选手实锤——“
季临的钢笔精准命中手机镜头。
“根据《职业电竞健康管理条例》第38条。“他不知从哪变出副听诊器挂在脖子上，“队医有权对选手进行紧急治疗。“听诊器金属头贴上宋星辰胸口时，他压低声音说了后半句，“芯片需要心跳达到120才能稳定信号。“
宋星辰的心跳监测仪很配合地发出“滴滴“警报声。
季后赛开幕式上，宋星辰的右手腕缠着绷带。
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STK特制的荧光材质，在黑暗里会显出神经脉络图案。当她举起右手向观众致意时，全场灯光恰好熄灭，绷带上的蓝光连成她招牌连招“星辰时刻“的轨迹。
解说员惊呼：“STK的黑科技！“
镜头切到选手席，季临正在战术板上写写画画。放大后发现是张人体解剖图，标注着“神经信号最优传导路径“，边角还画着个小月亮——和宋星辰掌心疤痕一模一样。
雷霆战队的周子瑜走过来握手时，故意用戒指刮她手腕芯片的位置：“女选手就是娇气...“
宋星辰的右手突然闪电般扣住他手腕，芯片蓝光暴涨。周子瑜的惨叫混在比赛开始的音效里，只有直播间的唇语专家读出了宋星辰说的话：“这招叫'季临式问候'。“
比赛打到决胜局时，暴雨导致场馆停电。
宋星辰的芯片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疼痛让视野边缘泛起血红。她听见季临的轮椅声——自从假装腿伤后，这家伙把轮椅改装成了移动工作站。
“备用方案。“他塞给她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枚银环U盘，现在变成了神经调节器，“咬住。“
宋星辰咬住U盘的瞬间，尝到了血的味道。季临的轮椅突然展开全息键盘，他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开始盲打代码。观众席的应急灯照在他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像极了手术那天。
“三年前...“宋星辰在疼痛间隙挤出问题，“为什么选凤凰战队合作？“
季临的代码停在某行命令上，光标闪烁如同心跳：“因为你们的队医...“
电源恢复的刹那，宋星辰看清了屏幕上的代码——是首藏头诗，每行首字母连起来是“SAVE STAR“（救星辰）。而季临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系统提示音里。
比赛重新开始的瞬间，宋星辰的右手划过键盘，芯片蓝光在空气中残留出星轨图案。季临的轮椅扶手上亮起同样的光，两道轨迹在场馆中央交汇，拼成凤凰座的形状。
解说员的声音响彻云霄：“这波操作！命名为'星辰轨迹'如何？“
宋星辰看向选手席。季临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大屏幕的光，他正用钢笔在战术板上画星星，每颗都带着0.03秒的拖尾——就像她芯片里流动的疼痛一样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