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研究评述与拓展

Melitz（2003）的异质性企业理论模型，从企业生产率异质性的视角阐述国际贸易对不同生产率企业的生产和出口的影响机制和效应，解释新贸易理论无法揭示的产业内贸易现象和产业内企业间的资源配置效应。但是Melitz（2003）模型基于单产品企业的假设，亦即企业只生产和出口一种产品。这一假设与国际贸易中多产品出口企业普遍存在的事实不符合。Bernard等（2010）较早以美国数据为例，发现美国的多产品出口企业占比58%，出口额占比却高达99%；Bernard等（2011）进一步构建了包含多产品企业的国际贸易理论模型，其中假设多产品企业内产品之间具有不同的消费者偏好特性，贸易自由化不仅导致企业之间的选择效应，还会导致企业内产品之间的选择行为。目前国内关于贸易自由化与企业绩效的研究主要基于单产品企业的假设，得出的结论对贸易政策选择会产生一定程度的误导，还会掩盖企业内产品间的资源再配置效应。因此，进一步以多产品企业为对象，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多产品企业内不同产品的差异化调整行为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Melitz（2003）为了简化模型和能更方便地识别贸易自由化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效应，假设企业加成率外生不变。但是这一假设与现实情况也不符合，企业加成率受到企业生产率、规模等因素的内生影响，且往往会随时间而变化。Bernard等（2003）、Melitz和Ottaviano（2008）、Feenstra（2010）等通过改变需求函数或者市场结构等方法使加成率不再外生不变，并以加成率下降表明贸易自由化产生促进竞争效应。经验文献主要借鉴De Loecker和Warzynski（2012）的方法测算企业层面加成率，并研究贸易自由化与企业加成率的关系，总体上支持促进竞争效应，但是随着不同的样本国家、不同行业具有一定程度的差异。而目前少有文献研究贸易自由化对企业产品层面加成率的影响效应，尤其是尚无文献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多产品企业内不同产品加成率之间的差异化影响效应。本书的研究弥补了这一缺陷。

具体地，基于已有文献，本书将多产品企业和可变加成率纳入Melitz（2003）的分析框架，研究进口贸易自由化对多产品企业产品加成率的影响机制和效应。具体地，借鉴并改进Melitz和Ottaviano（2008），假设包含垂直质量差异的拟线性二次需求函数，内生化加成率；借鉴Eckel和Neary（2010），多产品企业内存在生产效率最高的产品（核心产品），本书以出口最多的产品表示核心产品。在开放市场情形下，基于企业利润最大化条件达到均衡状态，得到企业产品加成率、价格、边际成本、产品质量与表示贸易自由化的最终品关税和中间品关税的关系。

关于贸易自由化影响企业加成率的机制研究的文献主要集中讨论价格和成本两个渠道（钱学锋等，2016；De Loecker等，2016；Fan等，2017），忽视了另外一个重要渠道——质量。中间品和最终品贸易自由化均会引致质量升级，前者是由于企业能够以更低的成本获取更高质量的中间投入品，后者则是由于进口竞争加剧倒逼企业质量升级以“逃离竞争”。具体地，本书首次将质量升级效应作为中间品贸易自由化对多产品出口企业核心和非核心产品加成率产生差异化影响效应的主要渠道；同样也是首次考察最终品贸易自由化引致的进口竞争，通过促进企业提升产品质量，进而提高企业出口产品加成率，且这一效应在异质性产品、核心产品中更加明显。

Lerner（1934）和Robinson（1934）较早指出加成率分布离散度能够反映资源配置效率，之后产业组织领域和国家贸易领域均对其进行了理论和实证研究。但是关于贸易自由化对加成率分布的影响研究还较少，目前主要集中于行业内企业之间加成率分布离散度，反映贸易自由化对企业之间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Lu和Yu，2015）。目前尚无文献研究贸易自由化对多产品企业内产品之间加成率分布离散度的影响，本书的研究将弥补这一缺陷。具体地，基于本书测算的企业—产品层面加成率，衡量企业内产品之间的加成率分布离散度，构建计量模型研究贸易自由化（包括中间品和最终品贸易自由化）对企业内产品间加成率分布离散度的影响，揭示贸易自由化对企业内资源配置效率的影响效应。

[1] 本节是本书作者钟腾龙与余淼杰教授合作的成果，最早发表在《长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