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杨雄

西蜀之地，

西山之巅。

子云亭中，

一位儒者喝得酩酊大醉。

这座子云亭，是位儒者建造的，亭子的名字也是他的名字。

他是杨雄，字子云。

他想大醉，亦想忘却。

……

那一年，他们三个相识。

谈笑风声，道尽风雅。

杨雄以为，他们自是永世的兄弟。

可是……

兄弟？

可笑？（杨雄又了一大口酒，自嘲般的疯笑。）

人生如梦啊！

世界的变迁。

他的那两个兄弟一个名叫刘歆（刘向之子）。

而另一个名叫王莽。

……

几年前，王莽竟然成了皇帝。

而刘歆成为了王莽最重要的辅臣。

而我呢？

却险些丢了性命，

亡命蜀地，落魄为山夫。

兄弟？

我这一生最错，

是与此二人为兄弟！

你们僭越皇权，

享受了极致的荣华与富贵。

但是又如何呢？（杨雄又了一大口酒，这次笑的自得，又将酒洒向了地面。）

……

可是，最后还是化作一抔黄土！

往事如梦，

终究是一场空。

这酒，是我对你们的祭奠。

我的兄弟，

黄泉安好？

如果我们都一直是最初的曾经，那该多好啊！

……

杨雄醉倒在子云亭中，看着天空变换的风云，亦如这世事无常。

……

酒醉之中，杨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才确定是他。

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歆。

杨雄不容分说，上去便抓住刘歆衣领。

杨雄道：“刘歆你竟然还有颜面见我？”

刘歆却微微一笑道：“杨雄先生你好，欢迎你来到文人世界。”

杨雄道：“你休要与我说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

刘歆道：“说吧。”

杨雄道：“你我是不是兄弟？”

刘歆道：“是。”

杨雄道：“那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刘歆道：“如果王莽想让你死，你觉得你真的能逃脱的了吗？”

杨雄松开了手：“刘歆，你什么意思？”

刘歆道：“我们没有真的想杀你。其实那时候，我们真的很羡慕你，不想让你与我们一样。但我们却已经箭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不管怎么样，你还能做一个干净的人。”

杨雄道：“刘歆！你休要花言巧语蒙骗与我！你们自是违背了君臣只纲常！罪应万死！”

刘歆道：“是的，我们罪应万死。但……”

杨雄道：“你还要狡辩什么？”

刘歆道：“我也曾经想杀死王莽，也做了精密的计划。但我失败了……是王莽杀了我。”

杨雄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和王莽一起随着他的王朝覆灭的吗？”

刘歆道：“不是。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我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不应被原谅。但我真的一直只拿你当做我的兄弟。我真的很怀念我们只谈论辞赋的那些日子。这个世界，是死后的世界，是文人的世界，生前的所有都应该被遗忘，但我唯独忘不了你，我也偷偷在读那时我们写文章。是我，毁了这一切。”

杨雄看着刘歆，陷入了沉默。杨雄也知道，既然已经进入了死后的世界，生前的所有便都应该遗忘。也许……现在还可以重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