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命所归
未央宫，李青禾负手而立，身上的素白长袍一尘不染，墨色长发中夹杂几根不太显眼的银丝，如九天之上的仙人驾临凡尘。
仙气飘渺，和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格格不入。
“陛下好兴致，臣倒是有些羡慕了。”
听到李青禾开口，原本在修剪花草的祁昭身子一顿，起身笑道：“王爷也会羡慕这种平淡乏味的生活吗？”
李青禾愣了一下，随即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上扬。
“臣羡慕，但也只是偶尔。”
“泱泱玄武，自始皇仙去之后，纷乱混扰何止千年。人心的欲望总是永无休止，战争就是欲望就直接的体现。而想要终结绵延千载的纷飞战火，就需要一个真正的统治者出现，一个凌驾于天地万物，芸芸众生的唯一主宰！”
李青禾语气淡漠，似乎在诉说着一件无比平常的事情，但祁昭却清晰的感受到这平淡语气中的庞大野心。
或许在往后的岁月里，李青禾会将战火绵延至整个玄武大陆。
祁昭面色复杂，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神色。
“王爷的雄心，当真是吞吐天地般宏大。”
李青禾温润一笑，“雄心也好，野心也罢。人活着，总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王爷有这般信心？”
李青禾摇摇头，并没有选择回答，但祁昭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于眼前这位占据四分之一个玄武大陆的无上霸主来说，统一玄武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李青禾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权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陛下可知世间有长生一说？”
祁昭闻言一愣，良久之后点点头。
“我听过，但是似乎只是个传言吧？传闻中陆地神仙寿元可达千载，这算是王爷所言的长生？”
李青禾双眼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祁昭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为何，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李青禾的目标不只是陆地神仙，他有更大的野心。
祁昭摇摇头，甩去脑海中那些令人头痛的猜测。
看着天边即将彻底消失的落日，祁昭眼中浮现出一丝泪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大汉的太阳，落山了。”
“明天会有新的太阳升起，日升日落，乃天地万物之规则。陛下觉得臣说的对吗？”
祁昭眼神复杂，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王爷可在这规则之中？”
李青禾灿烂一笑，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在他俊秀的脸庞上。
“孤，要做制定规则的人。”
“制定规则……”
祁昭轻声呢喃，转头看向天际，那轮圆日彻底消失不见。
就这样相对而立，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苍穹上出现了点点若隐若现的星辰。
祁昭面色平静，但心中却波涛汹涌，此起彼伏。
“臣，拜见陛下！”
祁昭语气颤抖，深深一拜。
四周的宫女和禁军也悄无声息的跪倒在边缘。
看着跪伏在脚下的大汉皇帝，李青禾笑了，笑的无比猖狂和放肆。
祁武通，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无垠苍穹之上，一个硕大的星辰悄然熄灭，带着最后一丝光亮划破夜空，落入遥远的东海之地。
在某座不知名的小山林中，白发苍苍的老道双眼浑浊，泪水打湿了案几上的经文。
老道声音颤抖着，轻声呢喃，千载大汉，亡了。
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缓缓走出破旧的道观。老道对着东方一拜到底，额头紧贴着林间的枯叶。
良久之后，一青年小道将怀中长剑放下，对着已经失去气息的老道恭敬跪拜，连叩三首之后，轻声道：“圣祖，一路走好！”
身后破旧道观中，一盏明亮的灯火猛然升起，青年回头看了一眼，灯火中似乎有虚幻的龙影若隐若现，青年小道无奈的苦笑一声，“圣祖，你可害惨贫道了。”
当那盏有着虚幻龙影的灯盏亮起之后，他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离开这里了。
没人会知道，那个伴随着大汉灭亡而陨落的白发老道士，是大汉帝国的第三位皇帝，也没人会知道，青年小道成了这个新生帝国的守灯人。
漫漫长夜，灯火不熄，气数不尽！
遥远东方，新生的烈阳刺破了昏暗的天际，从永不可及的大海边境跳出，照亮整座玄武大陆。
洛阳城东，一座高九丈九的雄伟祭坛，在烈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微光。
身穿黑甲的禁军，手中长戈闪烁着森冷的寒芒，神情肃穆的百官分列两旁，正静静地等待着。
出了禁军特意留出的通道，洛阳城的百姓皆是前来围观，却丝毫没有交谈的声音发出。
离王府，洛阳穿戴好了新制的黑色龙袍，一头大气威严的白龙盘踞在胸口，金边墨底的下摆上绣满了山川河流，日月分列在龙袍左右肩头的边角。
肩挑日月，坐拥山河！
十二珠青色玉珠冕旒垂下，遮住了李青禾大半张英俊面容。
一旁李文书面色复杂，丝丝缕缕的白发在微风吹动下起伏。
“臣，拜见陛下！”
李青禾嘴角上扬，“坐不坐那张龙椅，对于朕来说并不重要。朕站在龙椅下面，照样掌控整座天下，掌控这芸芸众生！”
“只不过有了皇帝的身份，天命的加持。有些事情做起来，会事半功倍。”
你所说的，是长生之术吗？
李文书神情复杂，眼中闪过一生为不可察的心痛。
身穿红色宫袍，脸色苍白的太监小跑过来，恭敬的跪伏在李青禾脚下。
“陛下，时候到了。”
“嗯，走吧。”
李青禾大步踏出，十二名身穿红色宫装的美貌女子很在身后。
离王府前，一方庞大奢华的帝王銮驾正安静等待着它的主人，十二匹白马低着头，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带着铁面具的带刀侍卫恭敬的拉开銮驾的纱帘，一年轻太监见李青禾走出，连忙跪倒在銮驾前，低着，神情恭敬。
感受着背上不算太重的压力消失之后，年轻太监连忙起身，高声道：“起驾！”
随着銮驾缓缓前行，道路两旁的士卒和百姓皆是恭敬的跪伏在地，每前进一步，就有不少人悄无声息的跪下。
帝王銮驾中的李青禾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无比平静冷漠，如同两方散发着森冷寒气的深泉。
看着前方不断恭敬跪伏的百姓和士卒，李青禾似乎想起了什么。
处在大汉北境的幽州，是个十分恶劣的地方。每到寒冬，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街边的流浪汉和乞丐便瑟瑟发抖，他们会聚集早某个脏乱腥臭的胡同里面取暖。
似乎这样，可以驱散冬日和心底的严寒。
某个街角，两道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抱团取暖。
“大哥，我冷。我们会不会死啊？”
看着年幼弟弟眼中希冀的光芒，少年心中微微一暖。他伸出苍白僵硬的手掌，轻抚弟弟有些脏乱的头发。
“有大哥在，大哥不会让你死的。”
年幼的弟弟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上次王狗说，要是下次再遇到我们，就会打死我们。大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上次若不是大哥跪下磕头求饶，我们肯定会被打死的。”
少年似乎心中某样东西被触动了，他留出一个僵硬但却十分坚定的笑容。
“从今往后，大哥不会在向任何人跪下，哪怕他是天子。”
寒风凛冽，流出的滚烫血液很快便凝结。
这一幕让少年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看着鲜血流出，眼前之人一点点彻底失去气息，少年灿烂一笑。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生杀予夺的快感，实在有些过分的美妙！
从随时会冻死街头，食不果腹的乞丐，到主宰一国，掌控天下的无上帝王。李青禾的心态发生了一丝微妙的改变，似乎是从凛冽寒冬中，一步步走入了炎炎夏日。
一阵恍惚，李青禾还未流下的眼泪便彻底蒸发。
朕，这辈子不会向任何人跪下！
看着眼前的雄伟祭坛，李青禾温润一笑，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上去。
当李青禾彻底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似乎是巧合，也可能真的是天命加身。天空中的云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正午的烈日洒下，为李青禾披上一层金辉。
看着下方浩浩荡荡，神情肃穆的人群，李青禾深吸一口气，手持三炷香，高声道：
“臣，李青禾。敬告天道，四方鬼神。神州浩土，芸芸众生，为我所服，诵我之名，拜我之身！
汉祚已尽，然天下不可无尊，神州不可无主。
今日，臣，李青禾，即皇帝位！
建国，离。年号拓武！
上尊天道，四方鬼神！
大离帝国，立！”
李青禾话音落下，苍穹上突然浮现出一道巨大无比，缥缈浩远的金色竖眼。同时，一道宏大伟岸，无法言语的声音传遍整座玄武大陆：
人间至尊，大离武帝！
成眠万载的天道突然苏醒，在李青禾登基大典上显现。
天命所归！
文武百官，禁军百姓皆是变得无比狂热起来，跪伏在地不断高呼着万岁，一遍又一遍！
东大陆沸腾了，一个天道承认的真正帝王诞生了！这是天命所归，这是整个东大陆的荣耀！
一瞬间，玄武大陆风云变色。
天道承认了李青禾的皇位，这意味玄武大陆将被再次统一。
上一个得到天道承认的的帝王，还是曾经将玄武大陆统一的始皇帝，但是已经过去了几千载。
天命所归！
李青禾，这位被天道所承认的帝王，将为这个混乱的大陆带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