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新开张
办公室在君水园里开张了，有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张椅子、一个文件柜、一个书柜、一台打印机和一些零碎的东西，这些都是从之前的办公室搬过来的，看起来这个办公室还是有模有样的。文兮专心负责起了农业园计划书的编辑。她常常和刘秋成一起讨论要怎么写，她很佩服刘秋成总是有很多新鲜的点子，但是细节上又会责怪他考虑不周。刘秋成很赞赏文兮的细心和统筹安排能力，但是又很害怕文兮的责怪。不过刘秋成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花在和钟叔讨论模具上，这才是他们的重点。他常常骑着自行车去钟叔的模具厂学习和了解情况，希望能从中找到项目。当文兮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常常会想念自己的孩子。离开洪城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她没有时间回洪城。虽然有时间打电话，但是她心情很低落，很怕打电话回去会被父母发现自己过得不好，而且也怕自己会更加难过，所以她几乎没有主动打电话回去过。就算父母打电话过来，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聊几句，然后匆匆挂断。办公室里有一盆小小的芦荟，她常常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以慰藉她的思念之情。
他走进办公室兴致勃勃地对文兮说：“老婆，好消息！”
“什么啊？”文兮太需要有好消息来振奋她的精神了。
“钟叔答应给我一个项目做了！”
“真的吗？什么项目啊？”文兮瞪大好奇的眼睛。
“一个电梯订单，一家公司需要5部电梯，价值80万，利润在10万左右。”
“哇塞，那么多啊！”文兮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是啊！”刘秋成兴奋不已。
“那要怎么做呢？我们又没有厂房……”
“钟叔愿意把他的厂房借给我们用！”
“真的？那太好了！那什么时候开始？”文兮已经蠢蠢欲动了。
刘秋成思考了一下说：“现在的问题就是需要一些启动资金……因为采购原材料需要支付预付款……”
“多少啊？”文兮试探地问。
“10万左右……”
“啊？！”文兮一下从山峰跌到了谷底，心里拔凉拔凉的，“哪去找那么多钱啊？……我们现在的钱只够吃饭……”
“是啊……”俩人陷入了沉思。
刘秋成突然说：“要不然……我去借点？”
文兮疑惑道：“现在还有谁肯借给你钱？你之前应该把能借的都借了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我把房子抵押出去……”
刘秋成没有吭声，文兮继续说：“就算真的能借到10万块钱，你能保证能还上吗？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怎么办？怎么去还钱？……如果之前没有债务，我们还可以去试一试，失败了也就欠10万……但是现在本来就负债累累了，哪里还有资本去冒险？……已经没有房子可以抵押了……”
刘秋成垂头丧气：“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成功了就能翻身了……”
“你也要为失败做准备啊！成功和失败的几率都是百分之50，但是以我们现在的状况，百分之1的风险都承担不起！”文兮言辞凿凿，“我们不能再冒险了！只要必须投入资金的项目都不用考虑！”
刘秋成勉强地点了点头，他深刻知道，哪里有不用投入资金的项目呢？他很遗憾就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了……
刘秋成身上有一种精神叫“锲而不舍”。这种精神有时候让人很憎恨，比如在他开公司方向出现重大错误的时候，他还锲而不舍地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导致他离目标越来越远。这种精神有时候又让人敬佩，比如在这个电梯项目上，尽管他们根本没有资金去启动，但是他仍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他绞尽脑汁，想到一个办法：既然自己不能做，不如交给别人做，自己只赚一个介绍费。于是，他开始到处寻找能接手这个项目的模具厂。看似很简单的事，没想到他却四处碰壁。有的模具厂觉得这个项目太小了，不想花心思去做；有的模具厂觉得这是一个二手生意，也不想做；有的模具厂想做，却没有这个技术；有的模具厂有这个技术，却又暂时没有时间……刘秋成每天在外面跑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但是回到君水园，他从来不会向文兮表露他的苦和累。虽然每天他会遇到无数的困难，但是他总是充满希望，他总是相信付出就会有回报。
时间过去几天了，一天，钟叔走到他们的办公桌前，问：“小刘，那个电梯项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接吗？”
刘秋成赶紧回答：“要接！我正在洽谈！”文兮疑惑地看着他。
“要接就要赶紧哦，甲方在催了，如果你不接手他们就要找其他人了。”钟叔说。
“好的，我尽快，麻烦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钟叔想了想说：“嗯，我去甲方那里拖延两天。”临走前还继续嘱咐，“你抓紧时间哦！”
“好！”
钟叔走后，文兮迫不及待地问：“你还在弄那个电梯项目吗？不是说好了要投入资金的项目就不做吗？”
“不用投入资金。”刘秋成说。
文兮更加疑惑了：“不投入资金怎么买原材料啊？”
刘秋成慢慢解释道：“我把它交给别人做，我们只赚取介绍费。虽然收入低很多，但也是钱啊！”
文兮似乎明白了，但又有些疑虑：“这样会不会风险很大啊？既然承担甲方的风险，又要承担乙方的风险？”
“没问题的，事前都会签好合同，把可能的风险都写进去。”
“哦，”文兮犹豫不决，“那有人愿意接手吗？”
“这几天谈了几家，有一家有点意向了，我明天再去谈谈。”
“哦……”文兮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风险。
第二天刘秋成一大早就出门了，直到很晚才回来。他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仍然面带笑容地对文兮说：“有一家模具厂同意接手了！”
“真的吗？……太好了！”文兮心中燃起了希望。
刘秋成“咕嘟咕嘟”地把办公桌上一杯凉水灌进了肚子，又把空杯子递给文兮：“再给一杯水！”
文兮笑着赶紧给他倒满了一杯，他又“咕嘟咕嘟”两下灌进了肚子，然后说：“那个老板已经研究过，他们是能完成这个项目的，而且他们现在也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所以只要我们和甲方签好合同，就可以跟他签合同了！”
“真的吗？”文兮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现在就要签合同了？……这么快？”文兮哪里知道刘秋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差不多了。”刘秋成自己才知道外面的艰辛。
文兮又想了想：“你核实过那家模具厂的资质吗？……他们有没有做电梯的经验？……他们怎么能保证肯定能完成这个项目呢？”
“我去他们模具厂看过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设备还是齐全的，而且那个老板自己就是搞技术的，人也很实诚，应该没有问题。”刘秋成肯定地说。
“人实诚没有用啊，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能力！”文兮有些担忧，“你要知道你作为中间人是两头都要负责的！……如果他出了问题，甲方是直接找你的！……我们承担不起任何风险啊！”
刘秋成觉得自己辛苦了那么久没有得到文兮任何的支持，反而是她一再地泼冷水，突然有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出问题，出问题，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我做这样你说有风险，做那样你说会出问题，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文兮听到他蛮不讲理，急了：“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我有说过你一无是处吗？我只是帮你分析一下可能出现的问题，提高警惕，以免犯错，这不对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我们只好什么都不做了！”
“难道应该像你一样，不用大脑，乱干一气？到时候出事了，又欠下一大笔钱，又让我去陪你还债？”
“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为什么总想到要出事？”
“我不是说一定会出事，我只是说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就因为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停滞不前了？”
“是因为我们现在没有能力去承受那万分之一的失败！再说了，我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做，我只是说要好好考虑清楚，想清楚再做。”
两人在对事情的预判上总是有这样的分歧：刘秋成受“吸引力法则”影响，他觉得要有好的期盼才会带来好的结果，坏的事情想多了就会成真。所以他凡事都会往好的方面想，不愿去想不好的方面。文兮的做事准则却是“hope for the best，prepare for the worst”，她总会在带着美好期盼的同时为最坏的结果做好准备。两人的理念似乎都没有错，但又不能互相包容。
一阵沉默过后，俩人都冷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刘秋成做出了让步：“我明天再去仔细看看他们有没有问题。”
文兮终于放心了。
第三天刘秋成又一大早就出门了，傍晚十分他回来了。文兮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一口喝了下去。“怎么样？”文兮问。
刘秋成严肃地说：“他们模具厂的资质可能真的不够，我仔细看了看，还是有些问题……”
“哦。”虽然这是个让人失望的消息，但是至少在签合同之前发现了，就避免了以后出大事，文兮还是感到挺欣慰的。
刘秋成继续说：“我又去找了另外几家模具厂，还在洽谈中。”
“嗯。”文兮点点头。
这时候钟叔急匆匆地走过来了：“小刘，你回来啦！”
“钟叔，有事找我？”刘秋成站起来问。
“嗯，”钟叔一脸愁云地说，“电梯那个事，你不用忙了。”
“怎么了？”刘秋成急切地问。
“甲方另外找人接手了……不好意思啊，没有帮你拖住。”
夫妻俩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心里“咚”地震惊了一下，但俩人的表情都很淡定。看到钟叔有点内疚的样子，刘秋成也不好去责怪，毕竟人家是好意帮忙的，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在有限的时间内抓住这个机会，他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钟叔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就释然了：“是的，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再说不跟他们合作还可以跟别人合作嘛！慢慢来。”
“嗯，还请钟叔多关照，以后有机会多想着我们点。”
“一定，一定。不过你们也要抓紧时间把农业园的计划书弄好啊！”
“没问题。”刘秋成肯定地回答。
“好，那你们慢慢忙。”钟叔笑着走了。
看着钟叔走后，刘秋成才坐下来。虽然他表面没什么，但是内心是痛苦的，辛辛苦苦地奔波了这么多天，一切都化为乌有……最重要的是：赚钱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下一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文兮知道他很难过，安慰道：“没关系，再找其他机会吧！”
刘秋成有气无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