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漆角栉

一、漆之源

1975年8月，日本福井县若狭湾的鸟滨贝冢遗址出土了一把绳纹前期（7000—5500年前）的红漆角栉（图3-1）。

图3-1　红漆角栉

（《鸟滨贝冢——绳纹人的时间舱》）

北海道惠庭市Karinba遗址、青森县八户市是川遗址、岩手县盛冈市萪内遗址、埼玉县后谷遗址也都出土过红漆梳栉，但年代皆为绳纹后期或晚期。因此，鸟滨贝冢遗址出土的绳纹前期的红漆角栉，一举把日本开始使用漆器的年代向前推进了2000多年。

红漆角栉的红漆由何而来，这确实是个问题。2001年8月，北海道函馆市垣岛B遗址出土了一块漆织物，其碳十四加速器年代距今约9000年。但是，这个年代与传统的碳十四年代之间存在很大差异，所以需要与长江下游的漆树生长环境及漆器年代进行比对。

漆树的生长需要温暖湿润的环境，而长江下游的气候从寒冷干燥变成温暖湿润的时间远比日本北海道早。在长江下游，碳十四年代8000年前的杭州萧山跨湖桥遗址出土了漆树科南酸枣的种子和涂漆木弓，8000年前的余姚市井头山贝丘遗址也出土了漆树树种。由此推测，8000年前应该就是长江下游的“内越”人开始使用漆器的初始年代。

黑潮支流“对马暖流”在碳十四加速器年代9000年前才穿过对马海峡，逐渐把日本列岛日本海一侧寒冷干燥的气候改变成温暖湿润的气候，所以碳十四加速器年代9000年前的北海道函馆一带根本就不具备漆树生长的条件。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垣岛B遗址出土漆织物的碳十四加速器年代并不能证明日本使用漆器比中国长江下游早。如果用同样的设备测量跨湖桥遗址出土的南酸枣种子或涂漆木弓，测出的年代很可能会接近甚至超过10000年前。

浙江省余姚市的河姆渡遗址和田螺山遗址都出土了7000年前的漆器（图3-2、图3-3），有红漆和黑漆两种。同属河姆渡文化的鲻山遗址也出土了6400—5500年前的红漆漆器（图3-4）。日本绳纹时代的漆也是红、黑两种，显示出与长江下游的一致性。

图3-2　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红漆木碗

（《河姆渡文化精粹》）

图3-3　田螺山遗址出土的黑漆木筒

（李国栋摄于河姆渡遗址博物馆）

图3-4　鲻山遗址出土的红漆木筒

（同图3-3）

另外，福井县鸟滨贝冢遗址绳纹前期文化层出土了大量的葫芦、牛蒡、绿豆和苏子，而这些植物的原生地都在长江下游。这些非日本列岛原生的植物其实也在告诉我们，日本漆树的种子肯定是在绳纹前期与这些植物一起由长江下游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