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卫子夫霸天下
汉武帝刚即位就要搞改革，却遭到实际掌权的奶奶窦太皇太后的打压，那干点什么呢？索性就玩儿呗。玩儿什么呢？其中一项就是玩打猎，而且是微服出行，都是半夜从皇宫里出发，带着一帮侍卫，都不穿皇家的衣服，自称是平阳侯，也就是他姐姐平阳公主的丈夫曹寿。他还约好一帮富家子弟，一起去，一块儿玩。后半夜赶路，天亮的时候，赶到打猎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山林荒野，野兽比较多。
驰射鹿豕狐兔，手格熊罴（pí）。——《汉书·东方朔传》
什么野兽都有，鹿、野猪、狐狸、兔子，甚至还有大熊。很刺激，什么都打，汉武帝都是亲自上手。
也不都是在荒郊野外，有时打着打着，追着追着，就进了一片庄稼地。他们这一队人马冲过去，这一地庄稼也就被他们给糟蹋了。
老百姓告到了县令那儿：县太爷，有帮坏小子打猎，把我们庄稼都给毁了，据说领头的是皇上的姐夫平阳侯，您敢管不敢管呀？
这个县令还不错，不畏权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什么不敢管。再说，他说自己是平阳侯就真是平阳侯吗？没准是个骗子呢。来人！跟我一起去堵堵他们。
随后，还真堵上了，他们把汉武帝这帮人给围住了。
汉武帝不想暴露身份，打发几个侍卫去跟县令交涉：县令啊，我们平阳侯在这儿，侯爷的面子你得给吧？
县令说：既然是平阳侯到我们小县了，那我得拜见拜见！
侍卫烦了，抡鞭子要抽这县令。
县令大怒：来人，把这几个狂徒给我拿下。
县令这边人多，一拥而上，把这几个侍卫给制服了。
最后，汉武帝打发人拿着皇宫里的东西，来跟县令挤眉弄眼地暗示了半天。这个县令终于明白了：这哪是平阳侯啊，这是皇上微服打猎。这才放了他们。
还有一次，半夜里他们这一帮人，有十多个，要投宿旅店。开旅店的老头儿一看，都是小青年，骑着马，挎着剑，大半夜的，一看就不是良民：我这关门了，住不了了。
可是，老头儿哪儿挡得住这帮人，他们一下就把老头儿推开，进了店：我们又不是不给钱，为何不让我们住啊？老头儿，给上点酒。
老头儿正气呼呼的：没酒！
说着，就要打起来了。就在这时，老板娘出来了，她招呼着汉武帝他们，老头儿就从后门出去了。干什么去了呢？他找了一帮村里的小青年：小兄弟们啊，我这来了十多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带的钱挺多的，你们跟我过去，咱一块收拾他们，钱归你们。
小青年们拿着刀、带着剑，悄悄地从后门进来，只等着这帮人睡着了，就动手。结果，多亏这个老板娘有心，生生把老头儿给灌醉了，把小青年们都给劝走了，这才避免了一场血拼。
随后，汉武帝知道了整个情况，回去还召见了老头儿和老板娘，重赏。这事被汉武帝的老妈和奶奶知道了，都担心他，于是开始扩建上林苑，把打猎的地方都划进来，把老百姓都撵出去。其间，东方朔还劝谏过，不要伤害老百姓，但也没管用。
听完这段故事，你脑海里的汉武帝是一个怎样的形象呢？有没有一种京城四少的感觉？《史记》里还讲了他的一个故事，也是这种感觉的。
《这才是秦汉》里讲过，刘邦给两个韩信封王，其中一个是韩王信，叛逃到匈奴，然后死在匈奴那边了，他的一个儿子逃回大汉，被封为弓高侯，弓高侯有个孙子，叫韩嫣。韩嫣跟汉武帝年龄相仿，关系不一般。如何不一般，稍后再说。
有一天，韩嫣跟汉武帝单独在一起，很神秘地告诉皇上，说皇上还有一个姐姐在民间呢。然后，韩嫣就跟汉武帝讲了一个秘密，是关于皇上他妈王太后的身世。汉武帝听完之后，心中五味杂陈，立即派人去调查。果然，他这个大姐金氏就住在长陵，已经为人妇，生儿育女了，当天正在家里。
汉武帝就去接他这个姐，一群侍卫就把他大姐家给包围了。她大姐这一家子哪儿见过这个阵势啊？他大姐吓得钻到床底下，侍卫们找了半天才找到。然后，她跟汉武帝上了车。
回车驰还，而直入长乐宫。——《史记·外戚世家》
长乐宫就是他妈王太后住的地方。
汉武帝这种简单粗暴的做事方式，太有个性了。由此，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后面他做什么都轰轰烈烈，都搞得天翻地覆的。他就是这种性格。
关于汉武帝的爱情，前面已经讲了一个，就是金屋藏娇。他跟表姐陈阿娇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两人步入婚姻生活之后，就不行了。特别是成了皇帝和皇后之后，两人就没了感情。只是因为，陈阿娇背后有她老妈长公主刘嫖，还有窦太皇太后，所以汉武帝只能忍着，表面上还过得去，但是心早已不在这儿了。当时汉武帝只有十八九岁，后宫一大帮女人呢。
而且，好多人为了讨好他，在不断地给他物色新人。有一次，汉武帝到他姐平阳公主家去。平阳公主就把提前物色好的十多个美女给叫出来，一一排好，让汉武帝挑。
汉武帝斜着眼，扫了一遍，一个也没看上。后来酒宴开始，中间有歌舞助兴。就在这个环节，上来唱歌的一个歌女让汉武帝一见钟情。这个歌女不是别人，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卫子夫。
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史记·外戚世家》
中间汉武帝起来去厕所，卫子夫跟随前去侍候他换衣服，然后就被宠幸了。
上还坐，欢甚。——《史记·外戚世家》
回来席间落座，汉武帝高兴坏了，赏了平阳公主一千斤金子，并要带走刚才的歌女。
平阳公主也很高兴，终于没白费劲。她把卫子夫送上车，拉着卫子夫的手说：
行矣，强饭，勉之！——《史记·外戚世家》
真没看出来啊，你这个丫头还真行，以后进了宫，铆劲吃饭，要努力！
怎么还铆劲吃饭呢？努力干吗呢？铆劲吃饭是为了保养好身体，然后，要努力怀上孩子，生出个皇子来。陈皇后不是生不出来吗，你要生出来了，那就厉害了，就能上位了。以后当上皇后，可不要忘了我。
她以为这卫子夫进了宫之后得多得宠呢。然而，卫子夫进了宫就再也没有见过汉武帝。一晃就是一年多。中间，可能远远地，卫子夫也看到过汉武帝到后宫找别的女人，可是一次也没有找过她。
这是为什么呢？没道理啊！刚看上的，为什么一年多都没再宠幸过呢？汉武帝都在忙什么呢？
《史记》《汉书》都没写，只写着：
武帝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归之。——《史记·外戚世家》
汉武帝把后宫里“不中用”的女人都挑出来，打发出宫了。
什么叫“不中用者”呢？我理解，就是没有被他宠幸过的。那这个卫子夫算是“中用”，还是“不中用”呢？她自从进了宫，一年多也没被宠幸过。所以，卫子夫很委屈，要求皇上把她打发回家。
美人一哭，是很动人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汉武帝一下子又怦然心动了，又宠幸了一次，然后，卫子夫就怀孕了，慢慢就成了汉武帝最宠爱的女人。
卫子夫谨记平阳公主临别时的教诲“强饭，勉之”，把汉武帝牢牢拴在自己身边，铆足劲怀孩子、生孩子。
可是，铆了半天劲，生了三个孩子，也是白搭，为什么呢？都是女儿。女儿不管用，当不了太子。
她就有点泄气，身材各方面也不如以前有优势了。怎么办呢？再接再厉吧。终于在公元前128年，她给当时二十八岁的汉武帝生出了第一个儿子刘据。
这可把汉武帝高兴坏了，立即就给了卫子夫皇后的名分。而这时，卫子夫入宫已经整整十年了。
那么，那个陈阿娇陈皇后干什么去了呢？她不是皇后吗？她的皇后之位已经在两年前被废掉了。怎么回事呢？陈皇后眼睁睁地瞅着，拥有高贵出身的自己竟败给了一个歌女，卫子夫大得宠幸，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这让她这个骄妒的皇后情何以堪，于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几次差点死在汉武帝面前。
这可能是每个面对变心男人的女人的第一反应。有的男人，一看这个架势，可能立马就㞞了。而有的男人，已经铁了心了，女人这样闹，只能增加他的反感和厌恶。汉武帝属于第二种。窦太皇太后已经死了，汉武帝早就翅膀硬了，干脆就不再搭理陈皇后了。
陈皇后这个“第一反应”，没有实现预期的效果。怎么办呢？她又用接下来十多年的时间，想了很多办法，结果都没用。最终，绝望的她就想到邪道上去了，找来一个叫楚服的女巫，通过一种叫“媚道”的巫术，要把汉武帝的魂给勾回来。结果，汉武帝发觉了，大怒，正好抓住这个事，把那个女巫还有相关的三百多人都给杀了。
陈皇后吓坏了，她妈老长公主刘嫖也吓坏了，磕头跪地来央求汉武帝。最终，陈阿娇的皇后之位被废掉，从后宫搬出，迁居长门宫。这之后，陈皇后的故事在正史上就没了。
再说卫子夫，她被立为皇后的第一年，她弟弟卫青就崭露头角，被封侯了。四五年后，卫青达到事业的巅峰，因为大败匈奴战功卓著，他的三个儿子也被封了侯。
于是，出身底层的卫氏，飞黄腾达。
贵震天下。天下歌之曰：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史记·外戚世家》
那么，卫子夫还记不记得当年平阳公主送她上车时说的“即贵，无相忘”呢？当然记得，而且，真正成了一家人。她做了平阳公主的弟媳妇，而平阳公主也成了她的弟媳妇。
怎么回事呢？就是在卫青三子封侯的时候，可能他的结发妻子已经不在了，这一点史书没有写清楚，应当是死了。平阳公主也已经寡居好几年了，想着再嫁一次。嫁谁呢？身边人异口同声：嫁卫青。
平阳公主大笑：
此出吾家，常使令骑从我出入耳，奈何用为夫乎？——《史记·外戚世家》
卫青之前只是我家的一个骑奴，常常跟随我出出进进，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身边人赶紧说：公主啊，此一时彼一时。英雄不问出处，现在卫青是大将军，他姐姐是皇后，三个儿子被封侯，跟您绝对般配。
平阳公主一琢磨：也是，现在除了皇上，就是卫青了。
然后，她去给皇上一说，这事就成了。
丈夫当时富贵，百恶灭除，光耀荣华，贫贱之时何足累之哉！——《史记·外戚世家》
人生就是这样，“成者王侯败者寇”，你只要富贵了，以前你落魄时的样子，没人会记得的。
又过了两年，卫子夫的儿子刘据被汉武帝立为太子，她外甥霍去病也被封侯。这样的富贵可谓是空前绝后了。那么，是不是说，卫子夫就是汉武帝最爱的女人呢？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