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毕业

慕子童来到这个中学后租了一个房间，学校里没有宿舍。此时，房东家院子里的杏树上的杏子黄了。今天下午班主任说集体在操场上拍毕业照，操场边上的铁丝网上爬满了金银花，黄的白的，幽香扑鼻。栀子花开了，转眼又到了毕业季，慕子童的头发可以扎起来了，像兔子的尾巴那样。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老师和学生们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坐的坐，站的站，蹲的蹲。闪光灯亮起那一瞬间我们的样子被定格了，这是慕子童第二次拍初中毕业照，只是身边换了一批人。她忽然想起来，从小到大除了毕业照，她的照片屈指可数。慕子童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唯一记得她小时候的样貌的人应该只有哥哥穆子龙了。想到这里，慕子童心里有些难过，这种难过的情绪居然是被一张毕业照所点燃的。不管过去多少年，这种情绪还是会存在，只是被刻意隐藏了。

临近毕业了，身边的同学互相写了同学录，慕子童对这所中学的同班同学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她总是独来独往，也没有结交新朋友，就是跟几个男生女生一起讨论过数学题，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记住。所以有同学在她的同学录里写道：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但是人总是不爱笑。记得第一次走进我们班的时候，像个巡视组的领导，环顾了下四周。寻了个位子坐下，总是一副别人欠你很多钱的样子，这样不好。愿你今后笑口常开。

再翻这些千奇百怪的留言的时候，已是盛暑时节。这个暑假里，慕子童忐忑不安地等通知。小玉跟她的男朋友去了杭州玩，临行前约她一起去，她拒绝了。她的暑假都是在充当家庭主妇的角色，哥哥快要结婚了。俩个叔叔这半个月忙着操办婚事，她也跟着忙前忙后。对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嫂子，她是有些期待的。嫂子的名字叫玉兰，矮瘦矮瘦的。瓜子脸，脸上许多雀斑，门牙有些往外突出。慕子童记得她初次来家里时还特地化了淡妆，只是笑起来时门牙上面沾了些口红。她对这个嫂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从心里觉得，她的确没有哥哥藏的那画中人美丽。

哥哥婚礼结束后，慕子童也等来了她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她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文宇轩，于是去了对面村子的关关家里借了手机。对着已经刻在脑海里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你好，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像是刚刚睡醒。

“额，是我，慕子童。”她犹豫了一下，努力不让自己狂跳的心打乱她平静的语气。

“你有手机了？这是你的号码吗？”文宇轩似乎坐起来问道。

“哦，不是。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的手机。嗯，是我借的。她在旁边呢。”慕子童懊恼自己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全了。

“哦，那你挂掉，我打过来。”慕子童愣了一下，电话被挂掉了。随后铃声响起。

他们聊了近一个小时，慕子童心里有些着急。怕关关要用手机了，更怕关关追问她电话那头是谁。

“额，这手机好像没电了。”看着电话那头没有要终止聊天的意思，慕子童小心翼翼地撒了个谎。

“对了，我都忘记你是用别人的手机。好的，那就这样吧。你先挂。”

“你先吧。”

“听话，你先挂。”

“哦，好。”慕子童按下了结束通话的键，并把电话号码删除了。

“关关，不好意思，占用你的电话这么久。谢谢啊！”慕子童抱歉地把发烫的手机递给关关。

“嗨！没事的。我懂的。”关关漫不经心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吹着泡泡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