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旧人
翌日清晨，莫度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人的睡颜，莫度轻轻起身。穿好衣服，便悄悄地离开了。临行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睡中人，直接离去。
离开军营后，莫度一路南行，潜入阙都。
时隔六年，阙都没有记忆中的那么热闹，反而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烟雨山庄内，莫度见到了吴管家。吴管家对于莫度的到来有一丝意外，这几年里，吴管家苍老了许多，身体也有些孱弱了，在白衣侍从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
“莫公子，竟是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吴管家脸上依旧云淡风轻，语气中带着些许讶异。
莫度微微一笑，“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活下来。此次进入烟雨山庄，似乎败落了些，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吴管家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莫公子不知，这些年里，烟雨山庄并不好过，武安君已经数年没有露面，若是一时，以我的威严还是可以镇得住。可是数年，就很难了。”
吴管家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如今，这阙都的天，也快要变了。我们是靠着陛下才有了昔日，如今，陛下失势，就更难了。”
“为何说陛下失势？我离开阙都多年，对此倒是不清楚。”莫度有些疑惑，自己离开阙都前，有国师在，丞相也未见谋反之心，将军驻守边疆，为何才过几年，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吴管家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侍从，白衣侍从关上门退了出去。
“如今，右丞相因为白幻去不夜城，异常担心，过了一年，白幻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之后丞相一病不起，如今，白家已经离开阙都，去了沧海之地。叶丞相最初和陛下还是合心的，只是近些年里，陛下对国师言听计从，完全不顾及大臣意见，一意孤行，丞相也告老还乡。朝堂上尽是蝇营属苟之辈，皇子们为了皇位貌合神离，如今看似繁荣和谐的国家，实则只剩下空壳。”
莫度有些感叹，这个世界变化真的如此迅猛，不过几年，局势已经天翻地覆。
“先生，不知国师是何情况？这些年的遭遇，可是要拜国师所赐。”即使过去多年，莫度对于国师，心中依旧是有些怨恨的。
吴管家有些无奈，“如今国师势力日渐强盛，已不是昔日陛下身边的小丫头了。”
莫度想到那日国师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束缚，让自己昏厥，其实力已是不容小觑。自己在外多年，身负一定的武功，却依旧差了许多，更何况这些年莫度。
吴管家看向莫度，“莫公子，当时去往不夜城的人，无一人归来。国师说不夜城内时间和外界并不相同，所以，他们会去很久。但大家自是不信的，都觉得国师是在骗人？如今莫公子回来了，看来国师并没有骗我们。”
听到如此，莫度笑了笑，“先生，我并未去不夜城。在中途被人打包带去了塞外，成为了一名士兵。”
“莫公子不要说笑了，公子文质彬彬，斯文儒雅，怎可成为一名士兵？”吴管家似乎听到一个笑话。
莫度不以为意，他自己当初也觉得这是极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先生不必如此怀疑，我本是同白幻一行人前往不夜城，谁知中途被人掳走，醒来已是在兵营。多次想要逃走，都被捉了回去，后来才知道，这原是陆颜捣的鬼。“
吴管家仔细瞧了瞧莫度，”唉，如今竟是有些老眼昏花了，莫公子身上似乎比以前多了一种刚毅之感，之前竟是未瞧出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这些年里，洛公子一直有在打听你的消息，若是他知道你回来了，定是极其开心的。”
莫度深吸一口气，“我已经遇上他了。”
“不和他在一起？”莫管家有些疑惑。
“我回来阙都，自是有未了的事情，多谢先生告诉我这么多。”莫度感激道，“若是洛公子找到先生，希望先生告诉他，有朝一日，自会相见的。”
莫管家看着眼前的莫度，却是觉得有些陌生了起来，仍旧点点头。
离开烟雨山庄后，莫度在阙都中走着，此时的莫度，已经换上一袭灰色普通衣裳，披散着头发，额间一个黑色头带。在人群中低调地行走着。
不知如何，竟是又来到了一处风花雪月之地，楼阁中传出悦耳的琴声，莫度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楼阁中，一位身穿蔚蓝色衣服的女子目光落在了驻足之人身上。
莫度对上了那一抹目光，似乎看透了过去和未来，步履不由地往楼阁中走去。
“莫公子？”女子神色复杂，她以为，有缘人已经离开了世间，再次见面时，生怕认错了人。
莫度微微欠身，脸上漏出一抹暖暖地笑意，“星辰姑娘，许久不见。”
星辰姑娘的眼神依旧落在莫度脸上，似乎想要看穿莫度。
“姑娘，如此盯着莫度看。莫非是多年未见，甚是思念？”
星辰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冒昧，“抱歉唐突了，公子似乎常年在外，经历过大风大浪。”
莫度有些吃惊，吴管家之前都没有察觉出多大异常，如今，星辰姑娘竟是直接道了出来。“姑娘果然是个妙人，这都能看出来。”
星辰姑娘站在莫度眼前，“你是我的有缘人，我虽能力低微，但是看有缘人的些许过去，还是足够的。”
“哦？之前我倒是不曾知道姑娘还有这个能力？”
星辰姑娘笑了笑，“这点倒是需要感谢莫公子，几年前我多次献舞，因而悟出了些许法则，所以，可以洞悉常人不曾知道的事物。”
莫度有些感叹，在一旁坐了下来，“不知道时隔多年，可否再次欣赏姑娘跳舞。”
星辰姑娘微微一笑，一直手放在胸前，“那就请公子为我伴奏。”
莫度坐在琴前，双手抚琴，这首曲子是他唯一会弹奏的曲子，是多年前无聊时同洛川学到。初次听这曲时，只觉得意境空幽，而今再次弹奏，多了些许飘渺之感，就像是经历绝望的人才能领悟出来，眼前看中的人和事物，终归有一日会散去。那些你竭尽全力想去探求的，未必有结果。
星辰姑娘翩翩起舞，莫度感觉自己在时空的长河中弹奏，每一连串舞姿，阐释着一个重要的事件，朝代的兴衰，人生的跌宕起伏，悲欢离合。
莫度感觉有一人坐在面前，静静地聆听着音乐，“老师”
在抚琴中，莫度感觉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打乱了节奏，莫度沿着手往上看，“洛川”
很快，二人漫漫消散在一片星辰中。
之后，星星不再是安静祥和，开始变得无序起来，莫度的琴声也开始混乱了起来，耳边出现了兵器碰撞声，突然，一股红色的星辰席卷而来，莫度琴弦断裂，琴声戛然而止。
“嗡”的一声，莫度瘫软在了琴边。星辰姑娘的舞蹈也停了下来。
“莫公子？”
莫度缓了一下，慢慢地起身。“抱歉，让姑娘见笑了。”
星辰姑娘来到莫度面前，抬眸，“莫公子，我刚感受到你的气息极其不稳定，向来琴弦断裂预示着可怕的事情。可否让我帮助公子推演一番。”
莫度摇摇头，“之前跟随姑娘学过一些自我推演之术，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用。如今，不如我自己推演一番。”
“嗯”
星辰姑娘双手结印，一股力量包裹着莫度，莫度思绪沉入一遍黑暗之中。
许久，莫度睁开双眼，眼睛中是嗜血的红色。
星辰立即解开这股力量，莫度起身，直接飞出阁楼。
“莫公子？”星辰试图抓住他，却是落了个空。
见莫度离开，星辰立即追了上去，在国师府前，星辰见到了莫度，此时正直直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莫公子，你怎么了？”
莫度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陷入在自己的幻像中。
“莫公子，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