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选择

朴槿惠总统是韩国宪政史上第一位女总统，作为领导韩国经济腾飞的前总统朴正熙的女儿，作为对朝实施“强硬外交”的前总统李明博的一党之友，势必会在对朝政策的选择上，有传承亦有调整。

（一）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特点

1.与前总统李明博相比，基本面保持，局部稍作调整

一项针对朴槿惠政府外交、安全政策构想和李明博政府外交政策的统计表明，在涉及外交、安全政策的15个项目中，朴槿惠政府和李明博政府相近的达12项，分别是朝鲜弃核、朝鲜导弹、南北经济合作、统一方案、朝鲜人权、金刚山旅游、开城工业园、与中美关系、驻韩美军、军队服役时间、韩美自由贸易协定、济州海军基地。^[7]显然，这里很多方面涉及对朝政策。作为一党之友，朴槿惠很难对李明博政府的对朝政策进行根本性的改变。

然而，李明博政府所造成的韩朝关系胶着化，也让韩国国内朝野双方，甚至周边各大国表示担忧，长此以往对朝鲜半岛局势有害无利，甚至会使半岛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因此，在韩国社会对朝韩关系恶化严重不满的大背景下，朴槿惠总统上台伊始就表达了希望与朝鲜建立相互信赖关系的愿望，希望能够“以对话来解决问题”，希望实现朝鲜半岛的和平，这显示出了新政府对朝政策调整的信号。

2.与前总统朴正熙相比，以大局为重，着力经济

从历史角度来看，正是朴槿惠的父亲前总统朴正熙的“北方政策”，打破了朝鲜战争后南北关系的“坚冰”。20世纪80年代后，韩国政府及时调整对外政策，大力推进“北方外交”，使韩国在改善同社会主义国家关系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在朴正熙前总统的带领下，经过30多年的发展，韩国已成为世界上较发达的工业化国家。韩国经济之所以能取得世人瞩目的成绩，朴正熙的外交政策对韩国的经济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8]

面对韩国经济的不断衰落，朴槿惠总统在就职演讲中首先提出了“经济振兴”和“国民幸福”的核心理念，同时也表达了继续加强地区间经贸合作的强烈愿望。实际上，2012年大选时，朴槿惠的很多支持者真心希望朴槿惠能够带领韩国重拾朴正熙时代的经济骄傲。与高高在上的政治相比，普通民众更关心自己的餐桌。经济要发展，国民要幸福，和平稳定的环境就是最基本的保障。因此，朴槿惠政府势必在对朝政策的选择时，要考虑韩国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

（二）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内容

1.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基础和前提

推动“朝鲜半岛信任进程”是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基础。2011年9月，朴槿惠就提出建设“新型朝鲜半岛”（a new kind of korea）的基本构想。即信任缺失已经长期破坏了韩朝间真诚和解的尝试，为了使朝鲜半岛从斗争地区向信任地区转变，韩国应该实行“信任政治”（Trustpolitic）政策，在国际公约基础上，实施具有相互约束力的预案。^[9]之后，“朝鲜半岛信任进程”政策逐步浮出水面，并成为朴槿惠总统竞选时对朝外交的核心内容。深入来看，“朝鲜半岛信任进程”的政策要求并不是单方面的信任推进，而是韩朝双方都付出信任努力，这其实就是在期望效应（expectation effect）下，朴槿惠政府的政策设想。然而，在理想政策的框架下，现实政策也一定会根据现实需要而进行调整。

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前提只有一个：朝鲜弃核。韩国在各种场合都提出了很多对朝合作优惠政策和援助项目，但所有“蛋糕”的获得都以弃核为前提。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朴槿惠政府还最大限度地争取国际组织帮助解决朝鲜核问题，通过外交手段向朝鲜施压。亚当·斯密曾说，“国家间合作是有可能的，而这种可能性主要来源于对对方国家的畏惧及不信任，特别是当国际关系中另一国家的军事力量增强时”。^[10]这足以说明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唯一前提的深层原因。

2.与其他总统候选人的比较

事实上，韩国第18任总统大选异常激烈，三位主要候选人各有优势，伯仲不分。面对大国家党的内部纷争与危机，朴槿惠临危受命，成立新世界党；文在寅作为民主统合党的代表，曾任卢武铉总统幕僚长的背景不容小觑；首尔大学教授安哲秀，顶着成功商人和知名学者的光环，一度成为问鼎青瓦台的强劲对手。对朝政策作为竞选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充分说明各自的立场和政策主张。综合来看，与文在寅和安哲秀两位总统候选人相比，朴槿惠的对朝政策更开阔，更具国际视野，在坚持“信任外交”的同时，从“强化威慑力”中也能看到对朝强硬的一面（见表1）。

表1 韩国第十八届总统候选人对朝政策一览

（三）朴槿惠政府对朝政策的运行方式

1.政治上，将军事联盟纳入合作范围

对比以往金大中总统的“阳光政策”或李明博总统的“强硬外交”，在外界人士看来，朴槿惠政府实际上选择的是一条折中路线。从朴槿惠总统的本意来看，推动“朝鲜半岛信任进程”的目的并不是韩朝双方兵刃相交。然而，对于朝鲜在军事上制造的一系列事端，韩国也绝不会视而不见，也需要拥有自卫性措施或是限制性措施。

对比以往韩国政府的对朝政策，朴槿惠总统需要新的政策，那就是能够被公共舆论支持，并在政治调整或出现国内国际不希望出现的事件时，能够维持不变的军事安全联盟政策，它包含韩朝军事合作和国际方面作出协调努力的南北对话。这种方式约定单方违约时将承担严重后果，但更多的时候会保持一种弹性、开放的对话模式。例如，如果朝鲜再尝试对韩国进行军事打击，韩国将根据合约立即予以武力反击；相反，如果朝鲜能够信守约定，相应地，韩国也将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11]

2.军事上，继续采用“秀肌肉”的手法

2013年3月11日，朴槿惠总统在其召开的首次国务会议中提出，“对于朝鲜的挑衅行为，我们要对其进行强硬回应，但也不要停止推进朝鲜半岛信任进程的努力”。^[12]一方面坚持推进“朝鲜半岛信任进程”，另一方面坚持强硬回应，这说明朴槿惠总统希望朝鲜看到韩国的军事实力，也希望国际社会看到韩国一直敞开的对话空间。

2013年3月，韩美在结束了两场联合军事演习——为期两个月的“秃鹫”联合野外机动演习和为期11天的“关键决断”计算机模拟演习之后，韩国海军陆战队宣布，将在4月份联合美国海军陆战队举行4次联合军事演练，检验韩军“王牌部队”的战备状况，激励士气。4月2日，朴槿惠总统在上任后的首次“外交与安全部门长官级会议”中，也谈到朝鲜发起挑衅时，对其进行严厉应对是必需的，但更重要的是要以更强大的外交与军事威慑力，使朝鲜不敢发起挑衅。^[13]由此可见，朴槿惠政府在面对朝鲜的威胁与挑衅时，实际选择的是不触及底线的“硬碰硬”的处理方式。

3.经济上，加强地区经济交往与联系

朴槿惠总统曾承诺，信任可以建立在高回报的基础上。通过经济合作项目加强经济交流，增大韩国对朝鲜的人道主义援助，以及加大贸易和投资机会，帮助带动朝鲜经济发展。特别是可以通过欧亚铁路和金刚山旅游等项目，作为双方进行和解合作的尝试起点。欧亚铁路项目，不仅涉及朝鲜半岛，还涉及中国东三省以及俄罗斯远东广大地区。从这个角度来看，朴槿惠总统也希望在国际力量的配合下，共同对朝鲜作出立场一致、利益相同的政治决策。实际上，通过地区间频繁的经贸交流，不断加强彼此间利益联系，矛盾双方也会从国家利益的角度重新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