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规矩与身份
翁库沃以东，群山之中，奇树异草亘古连绵不息，路上行人稀落，羞花小道之侧，朝气氤氲，飞鸟的脆啼声也因这一队黑衣大汉的到来变得收敛了许多。
一阵喧闹的脚步声打破了惊艳世俗的美妙晨间...他们便是昨夜打劫卡西斯商队的黑衣人。尽管他们的赶路速度很快，但是要到这里也需要了一夜的时间。
“老大，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回去也讨不到好。”一黑衣人提议道。语气间有隐藏不住的焦虑。
老大横了他一眼：“不回去，死得更快。”
他们没有因同伴的话而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可是...我们杀了人，就算见到首领也...”那人支吾着没说完。
老大狠狠一脚踹到了那人的屁股上：“那你不说出来不就完了？”
黑蝴蝶有个规矩，打劫可以，要打有钱人，但不能杀人，你就算是把他打废了，也不能取人性命，否则被首领发现后，一命抵一命，不过这些都是内部人士才知道的事。
老大停下脚步，环视了同伴一圈，一个个看过去：“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谁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都得玩完，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看到手下都紧紧的闭上嘴巴，老大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大步向前。走上一条上山的路。
黑蝴蝶没有所谓总部一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黑蝴蝶经常相互联系的基地，也是有可能见到首领的地方。
十一号人走到半山腰后停下。
“惊蛰乌鸦叫！”
空荡荡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游荡些许之后，便消散而去。
“咳咳~”老大扯了扯嗓子：“春分地皮干！”
“进。”
老大低声喃喃了句：“既然是对暗号，只有傻子才喊这么大声。”
“哟，这不是盖尔老大嘛？”从眼不见顶的树上跳下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笑道：“你们不是被派去跟踪卡西斯的队伍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汉特，我们有急事要见首领，没时间跟你废话。”盖尔沉声道。他不太愿意与这个人打交道。
汉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嗯~祝你们好运。”
他们让开了道路，盖尔隐怒的瞪了一眼汉特，走上了去。
几分钟后，众人走到山头，有一条阶梯，直通一块整洁的岩面，有数十人站在那里，似乎早就猜到了盖尔一队要来这里。
同伴都被拦在了阶梯处，盖尔吞了口唾沫，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上前去，对着一个黑袍人单膝跪下，低着头恭敬道：“首领...”
黑袍人没有动，在充满活力的朝阳之下，他/她全身却是裹进了黑暗之中，袖袍间黑紫色魔力渗透而出，这就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噤若寒蝉了。
在黑袍人没有出声之前，盖尔只能默默忍受这无声的煎熬。
过了一阵之后...
“你们，失败了。”
黑袍人传出似是来自深渊的声音，空荡且悠长，听不出男女。
“是..是的，我们失败了...”盖尔慌忙抬起头：“但是这是有原因的，请听我解释，首领。”
“我从来不听败者的借口。”黑袍人转过头。
盖尔口干舌燥，他看不清黑袍人脸上的五官，除了连衣帽露出的丝丝白发，他/她的脸全部都被黑紫色的魔力覆盖。
那肯定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盖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绝望，在黑蝴蝶的首领面前，没有人能保持得了镇定。
黑袍人悬浮而起，脚离地面半丈之多，缓缓飘到盖尔的面前，轻声道：“这次我允许你们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希望能让我满意。”
“是...谢首领！”盖尔紧张的说道。法师都是恶魔，全都能飞。
“卡西斯的护卫队中，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剑客，还有一个...两个刺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中一个是前均衡教派的忍者，阿卡丽。”盖尔说道。
“阿卡丽？”
“是的。”
黑袍人伸出环绕着魔力的右手，魔力缓缓聚集，一个人头大小的黑色魔法球突兀的出现在其手掌之上，他/她喃喃道：“阿卡丽，怎么会...”
“首领，千真万确。”听着首领的语气，盖尔赶忙道。
黑球破碎，黑袍人飘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看向山对面的风景，冷声道：“玥，去通知所有的分队，不再对卡西斯商队下手。”
“是...啊？首领，这...”
被称为玥的女性也是浑身裹在黑袍里，她有些不太相信首领居然会取消队卡西斯的行动，明明人员布置已经到位了，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算卡西斯的护卫队再怎么顽强都会被黑蝴蝶一举拿下，取消行动这种事还真是前所未闻。
“没听到吗？”首领淡淡道。
“是！”玥回过神，连忙一个抱拳，身体化作虚无消散在了原地。
“咕嘟！”
亲眼所见这一幕的盖尔和众黑衣同伴都瞪大了眼珠子，世界上有人能做到瞬间消失这种事情吗？
“还有，你刚刚说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剑客是吗？”黑袍人没回头。
“是的。”
“他长什么样子？”
“嗯，他戴着一个有很多个眼镜组成的头盔，看不清楚面部，还有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再有就是...”盖尔努力回想起昨晚那个剑客的细节。
“是什么？说。”黑袍人不耐道。
“是...是的，他手中拿的剑发出绿色的光，就这么多了，首领。”盖尔忐忑道。
“绿色的...光。”这显然与黑袍人脑海中想象的剑客的形象不相符合：“他很强吗？”
“很强，我们藏在暗处，一个眨眼的瞬间他就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就算阿卡丽不出手，我觉得他完全可以一个人碾压掉我们所有人。”盖尔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自己等人可是经历过生死考验重重磨难才进入了黑蝴蝶，除了那些教派的高手之外，没想到居然被一个不知来路的剑客单方面碾压。
黑袍人有些愣神。这么厉害？不过既然离群之刺在卡西斯商队里的话，那就没必要动手了，因为除了自己之外，黑蝴蝶所有的人都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如果有机会的话，首领还是很愿意跟盖尔所说的那个剑客交下手的。
“你们走吧。”黑袍人说道。
“是。”盖尔松了一口气，刚欲退下。
“慢着。”黑袍人突然出声道。
“是，首领！”盖尔脚步一僵，连忙再次低下头。
“你们忘了交代一件事。”
“首领，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你们身上有死者的气息，杀了人，还想瞒我？”
淡淡的话语传来，却令得盖尔等人瞬间大汗淋漓，心脏狂跳。
首领是怎么知道的？原本他们以为自己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但是现在看来...
“你们应该清楚，黑蝴蝶的规矩。”黑袍人淡漠的说道。
此时，伴随着清冷的空气，一股狂风忽地席卷而来，落叶纷飞，草木摇动。
“是...”
盖尔狂汗，此时他无法动弹，浑身的静脉被黑袍人的魔力压制得死死的。
“谁杀的，站出来。”黑袍人转过身，睥睨着盖尔。
“...”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被这个气息压住了，说不出话来，说出来怕死的就是自己。
气氛僵了几秒钟，盖尔回头偷偷看了眼自己的手下，咬了咬牙说道：“是...是在下杀的。”
“你确定？”
“确...确定。”
“如果你说谎了，那么所有人都因为你的话而为你陪葬。”黑袍人飘到盖尔面前：“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谁杀的。”
一瞬间，盖尔汗如雨下，就在手下有人要站出来承认时，盖尔大声说道：“人是我杀的！有什么事请冲我来。”
“那么，按照规矩，杀人者，人恒杀之，你就去跟你杀的人陪葬吧！”
黑袍人冷声落下，魔力涌动，右手遥抓盖尔，后者居然被其魔力隔空抓了起来，一缕缕黑紫色的魔力开始缠绕在盖尔的身上。
“啊！”盖尔嘴巴中发出一声惨叫，他感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快要胀开了，难以言表的疼痛袭来，每一根血管里的血开始急促的流动。
“首领！”
“老大！”
站在台阶处的手下们纷纷焦急的喊道：“首领，如果你要杀掉我们的老大，那也请把我们全杀了。”
“你...你们，蠢货！”盖尔咬着牙怒吼一声，那他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老大，别说了，你死了，我们也不会独活。”
“就是，老大。”
“闭嘴，安静！”护在黑袍人周围的人对着盖尔的手下冷喝道。
黑袍人看着那群义愤填膺的大汉，冷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要求，你们实在是蠢得可以。”
“首...首领，请放过他们，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盖尔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话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血管已经开始破损了。
“老大！”
“别这样！”众手下不甘心的吼道。
黑袍人怔了一下，他/她望着这些泛着悔恨与无力的表情，恍惚间心中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
他/她将盖尔放下，转过身去鼻头轻哼了一声：“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们，要是以后再破戒，直接去跟死神报道吧。”
众黑衣大汉赶紧跑过来查看盖尔的情况。
“谢...谢首领不杀之恩。”看着黑袍人的背影，盖尔艰难的说道。
他身体里的部分血管破裂了，要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他就真的能去跟死神报道了。
“滚吧。”黑袍人冷声道。
盖尔在众黑衣人的搀扶下，退了下去。
“你们也退下吧。”黑袍人说道。她指的是身边的护卫。
“是。”护卫恭敬道。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里只剩下黑袍人一个人了。
“艾丽丝，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吗。”黑袍人突然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她撤去了那来自深渊恶魔的声音，现在变成了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柔声细语。
动荡不安的魔力缓缓褪去，微风吹起落叶，也吹起黑袍人的帽子，露出一个绝美的面庞。
如果此时易在这里，他绝对会认出来这个女人，因为他们曾经见过面，她说她叫辛德拉。就算是过去了这么久，易也绝对不会忘记她，当年她那充满绝望哀伤的眼神。
辛德拉的身后，凝成一个黑色的影子，一瞬间，一个女人便凭空显现出来，被叫做艾丽丝的女人甩了甩发酸的手抱怨道：“嗨，哪有这么简单，她往南边走了，我追不上她，她身边还有那个剑客。”
“那个剑客?哪个？”辛德拉疑惑道。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会放龙卷风的怪人。”艾丽丝说。
“龙卷风？你说的是亚索？”辛德拉惊奇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个家伙警惕得很，每次我一靠近他就发觉了。”
“南边...比尔吉沃特吗？”辛德拉没理会艾丽丝的话，幽幽说着，空洞的眼神飘向了远方。
那里有着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在一起？
“怎么了？你最近总是发呆。”艾丽丝把头套摘下来，露出同样令人惊艳的面庞：“这不像你啊。”
“不，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罢了。”辛德拉摇了摇头。
艾丽丝撇了撇嘴：“幸运的是我打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她叫阿狸，是个瓦斯塔亚人。”
“阿狸?”辛德拉笑了一下：“她总是能知晓所有的秘密。”
“绽灵节，似乎快到了呢。”
“但是，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