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迪探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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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让人印象深刻的哈伦先生

弗雷迪发现老烟草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敲了敲后面房间的门,立特巴克先生很快开了门,不过今天的立特巴克先生如此容光焕发,以至于弗雷迪差点儿认不出他来了。

今天立特巴克先生穿了一件崭新的西服。西服是深紫红色的,如果你知道这是种什么颜色的话,不是纯紫色,也不是紫罗兰色,而是两者之间的一种颜色。西服上还有棕色的上下条纹,显得立特巴克先生的身材变好了,真是件很漂亮的衣服。他的衣领是白色的,非常高,像白色围墙一样围着立特巴克先生的下颌。他戴着深蓝色的领带,领带上面还点缀着粉红色的小花,没错,就是这样子!这可不是那种让你在镜子前面瞻前顾后忙好一阵子的长带子,这条领带比那些东西好多了,首先它已经系好了,比你自己系的好得多,你买下它之后只需要戴上去就可以了,领带后面还有挂钩,你只要钩上就行,太完美了。发型方面,看起来理发师刚刚已经动过手了,立特巴克先生的头发很柔顺地偏向一边,他自己的肥皂绝对搞不出这样的效果。头发顺滑地披在立特巴克先生的前额上,后面还略微有一点儿卷,就像用发卡卷过一样,很好看,大概只有手艺最好的理发师才能做出这样的发型。立特巴克先生的外套和裤子前面有几道折痕,胸前的口袋还隐约露出一角黄色的丝绸手帕。

立特巴克先生打开门让弗雷迪进来,正好背对着阿曼达姑妈,她尖叫起来:

“托比!看看你背后,老天啊!”

弗雷迪还沉浸在对立特巴克先生那一身打扮的惊叹当中,这时候赶紧跑到立特巴克先生身后看个究竟。阿曼达姑妈指着立特巴克先生的衣服严厉地说:“过来。”

弗雷迪看到托比先生背后衣服垂下一小块白色标签。

托比转过身去站到阿曼达姑妈的面前,努力试着扭头到背后看个清楚,这时阿曼达姑妈拿起剪刀把衣服背后的标签剪了下来,然后拿在手上,标签上还印着衣服的大小号码。

阿曼达姑妈说道:“现在这样可不像你啊,托比·立特巴克,带着衣服后面的标签出去大摇大摆,上面还印着你的体型、体重还有年龄,这样大家在店外面都会看到你这件新西服了。要是你真的穿着这个出去,我一定羞得钻到椅子下面了,你难道不会自己穿衣服吗?”

托比沮丧地说:“真是太失败了。不过你正巧抓住了它,所以别再盯着这件事唧唧喳喳了。姑妈,再见了。弗雷迪,快点儿过来,不然我们要迟到了。”

阿曼达姑妈说:“你难道不打算戴顶帽子吗?我想这个男人激动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托比回答说:“要是我真的出门不戴帽子,你当然可以骂我,不过现在帽子在这儿。”

他从房间的橱柜里取出了自己的帽子,然后戴了上去。要是他真的出门没有帽子戴,那样子可真够瞧的。那是一顶白色的常礼帽,是的,一顶白色常礼帽。加上那件深紫红色的西服,手工绘制的领带,雪白的领带,简直就是完美的造型,特别是立特巴克先生把那顶帽子往脑后挪了一点儿,这样露出了一缕可爱的卷发。阿曼达姑妈忍不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喜悦之情。

她激动地说:“你要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你打扮得这么风度翩翩过。”

托比被“风度翩翩”搞得很尴尬,只好把双手插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阿曼达姑妈严词厉色:“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托比只好赶忙抽出了手。

阿曼达姑妈继续说:“现在,弗雷迪,过来,我来帮你打扮一下。”

弗雷迪不是很情愿地站到她身前,阿曼达姑妈把他的纽扣从上到下又扣了一遍,又把他的帽子戴正。

“现在你最好出发吧。”她说道。

托比说:“再见,姑妈,我也希望你和我们一起去。”他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了。

阿曼达姑妈说:“再见了。”

弗雷迪回答:“再见。”

她忽然问:“再见什么?”

弗雷迪说:“阿曼达姑妈。”

当他们俩走到街上时,阿曼达姑妈听见托比锁上店门的声音,她又拿出手帕开始擤鼻子,显然她的感冒更严重了,因为她已经擤过好几次鼻子了,然后她折起手帕塞回衣服里,俯下头哭泣起来。

弗雷迪上街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又把帽子往后挪了些,紧接着就把衣服扣子从上到下再解开。

驼背的立特巴克先生走得很急,他拽着小男孩儿走得太快,弗雷迪快要跟不上了。在他们俩疾步赶路的时候,几个淘气的男孩看着托比先生白色的礼帽,粗鲁地喊道:“豌豆骨头!(这里是骂人的话)”不过立特巴克先生毫不在意,继续拖着弗雷迪健步如飞。

托比边走边说:“我们可不能迟到。快点,小家伙。”

其实这段路程也不是很远,大概只有四五个广场那么远。他们最后停在很脏的一幢砖砌大建筑前面,这幢建筑还有一个又宽又长的入口处。

托比说:“我们到了。”

弗雷迪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托比回答:“高特街剧院,赶紧的。”

弗雷迪在一幅宣传画前面停了下来,那上面画的是一个瘦削男人穿着上面有红色和黑色格子的白紧身衣,倚在一张桌子旁边,他的面孔惨白,眉毛却是红色的,两边脸颊分别画着一个红点儿,没有头发,但是前额和脖子上的皮肤光滑而具有惨白的色泽。最奇怪的事情是,他的头颅不在他的脖子上,而是在桌子上。弗雷迪指着这张画下面的宣传语问道:“上面说什么了?”

托比一边推着他一边回答:“那是《哈伦的晚餐》,快点儿,我们要迟到了。”

立特巴克先生走向入口处的一个小窗子,和里面一个人说起话来,很明显是请求他能放他们俩进去,而且成功了。他们俩进去之后,走了好多级台阶,发现自己忽然身处几千人当中了,大家都坐在椅子上面朝着同样的方向,这个屋子里灯光很强烈,就好像白天一样。托比和弗雷迪坐在这些人的前排,顺着扶手看下去,看见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每个人都面朝着这间屋子另一头的墙坐着,那面墙上好像有画。墙下有一个男人坐在一架钢琴旁边,还有好些人在拉着大大小小的提琴,其他人则在摆弄一些铜制的玩意儿,他们都在演奏同样的调子,不过在托比和弗雷迪坐下之后,那些人就停止演奏了,托比轻推了弗雷迪一下,说道:

“现在,小家伙,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啊?等吧!盯着幕布好好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剧院里有人吹口哨,有人打响指,乱成一锅粥了。肯定还有一堆小孩在这屋子里面,弗雷迪听见上面有拍手的声音,有跺脚的声音,整个屋子都传遍了,男孩们到处大呼小叫,这一段时间内的喧哗与骚动大概只有男孩才能搞得出来,口哨和响指声在这场混乱中清晰可闻。托比又用肘推了一下弗雷迪,让弗雷迪大吃一惊的是,托比也开始和大家一起拍手跺脚了,弗雷迪还以为他会很礼貌的,所以弗雷迪也跟着拍起了巴掌,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忽然,墙边的那个人站了起来,花了好一阵工夫来让大家安静一会儿,不过有些人照吹口哨不误,那些拉小提琴的人们大概正在幕布里锯着他们的提琴,因为从外面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弗雷迪正在托比先生耳边大喊:“花生!”忽然灯又亮了,这时候大家都静了下来,你简直可以听见一个图钉落地的声音。

托比先生激动地压着自己的声音对弗雷迪说:“快到了!快到了!盯着幕布看,它要升起来了。”

这个时候台上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阵柔和的音乐,同时弗雷迪一直盯着的幕布慢慢升起来了!它不断地上升,最后消失在屋顶,幕布背后的景象展现在大家眼前,神秘,阴暗,让人有几分恐惧但又充满向往,这就是仙境吧,一定是的。

我没法向你描述。弗雷迪永远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自己看见的景象。要是你从来没有在高特街剧院或是其他地方看过这场表演,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男孩子们在你身边的走廊上打打闹闹,要是你没有经历过这些,那你的生命可就太逊色了。弗雷迪后来想要和爸爸妈妈讲讲那天晚上的场面,但是对他们来说,那种活力四射的热闹场面实在很难理解。穿着一身白衣的仙女拿着自己白色的仙杖去修补时间的缺口,还有可怕的魔鬼,那些翻着筋斗、上蹿下跳的漂亮女孩们,她们做的动作好像超越了人类骨骼的极限。要想描述出这精彩的一切实在是太难了。不过,还有一幕对你而言简直是难以置信的,而且和弗雷迪还有一段故事。之前戏院门口宣传画上的那个人走了出来,他可以翻墙跳窗,飞檐走壁,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不会做——说话。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个字。有一次,他从顽童们的包裹里逃出来之后,在一张满是佳肴的桌子前面坐了下来,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眼看就要大吃一顿,但是正当他准备开吃时,盘子忽然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就在他自己鼻子下面无影无踪。他真的很惨,可是这时台下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弗雷迪觉得这太残忍了。这时候还有一个盘子里盛着香肠,眼看那个人就要拿到香肠了,忽然那些香肠都跳了起来,在墙上地板上到处走来走去,这个可怜人只好在香肠后面追着它们,但是一根香肠也没有抓住。他失望极了,最后为了结束他的悲惨命运,一个邪恶的怪物带着一把剑出现在他面前,他伤心地把自己的头搁在桌子上,那个邪恶的怪物一剑把他的头砍了下来,就在你我的眼前这么做了,实实在在,的的确确。他的头颅留在桌子上,而身子坐在椅子上面。弗雷迪吓坏了,紧紧地抓着托比先生的手臂。就在谋杀者把那个可怜人的头颅安回他的脖子上时,这个已经死去的人眼睛睁开了,还一眨一眨的,他又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弗雷迪和其他观众一起大声叫好,剧院里掌声雷动。

弗雷迪这时候凑在托比先生耳边小声说:“那是哈伦先生吗?”

托比先生自言自语道:“大概是吧。”这时候他激动得根本没脑子想弗雷迪的问题了。

不过托比先生一会儿就回过神了。他甚至没有忘记在第一场和第二场演出的幕间去给弗雷迪买花生,最后一次幕布落下时,人群挤向剧院的大门,托比先生也没有忘记自己那顶白色常礼帽。

他们俩走在街上,不会说话的哈伦先生已经是过眼烟云了。弗雷迪不相信自己以后还能看到那个又哑又丢了脑袋的家伙,不过这一次弗雷迪错了,以后他还会看到。

托比先生把弗雷迪送到离家不远的街角处,说:“我想说的是,祝我们的成长派对快乐!”

弗雷迪回答道:“是啊,还有祝哈伦先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