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笼
凡域，西北角。
有两棵高大树，一棵是桃树，一棵是槐树，它们被漫山的桃树簇拥着。
桃花乘着槐叶飘落，曹婉如捧住那飘落的桃槐，并将它置于身后火云鹤阿云的鹤顶上。
之后她缓步走向坐在坡旁的萧九崇将趴在他腿上的青云鹤挪开，靠在他的肩上。
青云鹤被㨪醒，满是不悦，咬住曹婉如的袖口，开始拽她。
曹婉如甩了甩衣䄂，“小青，别闹，想找人靠，找你媳妇去”
小青走向阿云，慢慢的将它头顶上的桃槐摘下，两鹤腻歪在一起。
婉如轻触萧九崇的脸庞，“真好，你永远不会老去”
萧九崇挽住她的手，“怎么？后悔了吗？你其实没必要跟我一起守着”
“当年选择了，我就没有后悔，你要守着它，那我就守着你呗”
萧九崇深吸了口气，“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是吗？难道不是暮雪那个丫头”
“那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的，有啥对不起的”
曹婉如笑道：“当年那丫头可是说，这辈子不嫁，要永远待在你身边，结果却被李华青那臭小子拐跑了”
萧九崇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天上星幕，九天之上明星荧荧。
“怎么了？你都盯这星象看一晚了”
“旧星高燃，新星又起，不到百年，各方天域人杰辈出，新的乱世怕是要来了，此番恐不单是域级别的争斗，而是要上升到界级”
“界级别！魔界近几年不会再起风云，莫不是天界？”
萧九崇不置可否，“你看那枚新星正在靠近巨星，欲借其辉，以证其道”
曹婉如看着所指之处，一颗黯淡的星子被众星包住，“那它们会帮它吗？”
“会！所以咱们走吧，也该看看咱们的外孙”，萧九崇缓缓起身。
“外孙？你哪来的外孙？我可没听说，暮雪那丫头又有身孕”
萧九崇面前形成一个椭圆的空间之门，朝着曹婉如伸手，“我也不知道啊，可星象所现，难能有假？”
……
夜深了，青石板路两旁的商铺已经关闭，蟋蟀又开始鸣叫。
“嗒嗒”，“嗒嗒”，黑暗中两匹翠羽风马拉着一顶轿子走出。
“终于要到了”，萧暮雪伸出脑袋，看了人有又慌忙缩了回来。
“怎么了？”
“公公，在门口候着”
李华青不以为意，“那老头候着就候着呗，估计想了孙女了”
“可我阿爹也来了”
李华青赶忙伸出头去看，只见在那“宗剑阁”的牌匾下，两对夫妻正在那候着。
最左侧是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的李慕容正是他的父亲，在其父亲身侧是一个面容娇好，驻颜有术的美人苏幻瑶便是他的母亲。
面容俊朗的萧九崇正一脸笑容的看着李华青，李华青回以微笑随后缩了回来。
马轿内，夫妻俩对视，又将目光移向正抱着婴儿昏昏欲睡的李心悦。
“冲他来的？那为什么一开始他们不去接？”
李华青摇了摇头，这帮老怪物想的啥他哪知道，“现在怎么办？”
“公公那边你去拦着，我爹这边我来拦着”
李华青一脸抗拒，“拦他？他会打死我的”。
萧暮雪双手揪住他的领子，“你要是拦不住，让他们把你儿带走了，我也会打死你的”
李心悦看着贴近的父母，揉了揉眼睛，“阿娘要到家了吗？”
“心悦，你外公来了，估计是来带走洛阳的，待会你别管他们，带着洛阳就往里边跑”
李心悦有些蒙圈，但还是点头，“我不会让他们把洛阳带走的”
“嗒嗒”，马匹于正门停住，萧暮雪先从轿中走出，随后便梨花带雨地向萧九崇抱去。
“阿爹，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众人一脸懵，唯有曹婉如在笑着。
另一边李慕容正想向前，却被李华青拦住，“爹，近些时日，常出门历练有所收获，不知能否指点一二？”
李慕容扫了他一眼，“嗯，看出来了，根基不稳，有所浮夸，一边去”
李华青也不理会他的话，开始以各种理由将他缠住。
萧九崇看着死死挂在自己脖上的树獺，“放心，这次我不走了，多陪陪你，你可以放手了吧？”
萧暮雪内心狂骂，这老东西果然冲着自己儿子来的，旋即朝着母亲曹婉如用唇语。
‘帮我拦他’
曹婉如笑看他们父女，朝着她摇了摇头，同苏幻瑶将李心悦围住。
“小心悦，那么久没见外婆了，也不问好？”
李心悦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眼珠子滴溜了一圈，脸上的狡猾难以掩饰，将洛阳举起。
“外婆奶奶你们看这是我的新弟弟”
“哦，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李！洛！阳！”，李心悦声音极大，将怀中的婴儿吵醒，后赶忙朝里面跑去。
两人一愣看着向暗处冲去的李心悦，曹婉如故意将声音提高，那声色就和巫婆似的。
“心悦，别跑，让外婆吃了洛阳，好不好？！”
黑暗中一道新的哭声响起。
萧暮雪看着这一幕，默默为自己的女儿点赞，随后缓缓松开萧九崇。
“鳄鱼流泪”，萧九崇吐槽着，随后向自己的妻子走去。萧暮雪朝他背影吞了吞头。
“一把年纪了还吓小孩，你也不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略略略”
萧九崇摇头叹息：“真不愧是两母女”
李华青看着任务已经完成，便想向里屋跑去。
李慕容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身后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不是想赐教吗？现在有时间了”
李华青咽了口唾沫，僵硬的回头整个人都是抗拒。
“根基不稳，要不下次？”
“根基不稳，我帮你嘛”，一个瞬身，两人消失。
宗剑阁内部一处山峰升起屏障。
萧九崇敲了敲暮雪的头，“瞧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华青那小子要被收拾了”
萧暮雪挽住父亲的肩膀，“哼，还不是怪你，突然造访，说实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还能干嘛？来帮你带孩子呗”
“你愿意教洛阳？”
“是啊！可某人不让！”
“我才不信”
苏幻瑶上前对几人说道：“内府已备好饭菜，咱们也快过去吧”
内府门前
曹婉如拉住生闷气的萧暮雪正，“好了，别气了，你阿爹想见，你拦不住的，先吃饭，先吃饭”
萧暮雪看见内府中摆了十几桌饭菜，一群老者也是上一个王朝的缔造者，正在等候，不敢再闹，赶忙落坐。
主座上一阵空间波动，一俊秀男子缓缓出现，其长发垂落，发中带有金丝，整个人显得贵气。
“诸位叔伯，不必等候，先行用膳”，男子缓缓落座，身旁李明乾问道：
“慕容，凡域犹有危难？”
“莫不成天界又要入侵？”
看着李慕容连续摇头，又道：“那你这是？”
“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李慕容面容开始变得苍老，发丝也开始变白。
“那就好！那就好！”
李慕容四处找了找，并没有寻到，“话说心悦那丫头和前辈去哪里了？”
“那丫头往演武场跑了，估计九崇也去了”
“对了，慕容啊，此番突然带回一个娃娃，内门这边我们会加以管教，倒也不至于争风吃醋，但外门……”
“外门那边，我会叫华青那小子少招收一些弟子，至于洛阳便别只能限制他的外出了”
……
演武场的角落，李心悦面容带泪，却还在安抚着婴儿。
几道阴影渐渐将李心悦笼罩，李徐帮李心悦擦了擦，调侃道：“哟哟哟，咱们的小公主怎么哭了？”
李衡看见李心悦怀中抱有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婴儿，赶忙扯住李徐，“婴儿”。
“婴儿？什么婴儿？我靠大小姐啊，你去哪捡的，快还回去”
婴儿难得的安稳，又被这声惊呼惊醒，李心悦不满的道：“他是我弟弟”
“你有个屁的弟弟，快还回去”
“他就是我弟弟”
李徐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棍就朝着他头上招来，刚想怒骂耳畔便传来恶魔低语。
“怎么又不好好练功，来欺负心悦了”
李徐回头一看，被自己的姐姐带着女修围，心中暗骂李衡不讲义气，想着溜走，又被层层围住。
“心悦，这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李心悦摇头，李徐狂喜，疯狂点头。
“但是他们都不喜欢洛阳”
李秋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我没有”
“没有？那你点什么头”
“我……”
“秋水姐姐，他们都不喜欢洛阳，外婆还想吃的他”，众人大致将故事拼凑完整。
纷纷挤上前来看李心悦怀中的孩子，李徐随着“靠”的一声被挤入竹丛。
“肉嘟嘟的，多可爱的孩子”
“就是，就是，李徐李衡那两个臭小子，一天就带人喜欢欺负小孩”
李秋水等人开始安慰李心悦，并逗弄李洛阳，一时间气氛倒也是和谐。
“我们都很喜欢洛阳的，我们会跟你一起保护好他”
……
演武堂旁的山间小径，李华青靠着墙扶着腰向下走去。
“老东西下手真狠，也不怕给他打绝后了”，猛然又想到了什么。
“嘶，老东西该不会有了新孙子，要把我赶出去吧”
走着走着看到崖边一道人正盯着演武堂。
李华青赶忙行礼，“岳父，许久不见”
“市井流言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萧九崇看向他，“华青，方才你不应拦你父亲，而是这世俗，可是这世俗你拦不住，我亦拦不住”
“华青受教”
“走吧，时间不早了，该用膳了”